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时时想起老祭司在那个溶洞中和我说的话,她拿起我的手,道:“我们掌心里的纹路有深有浅,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要在这些纹路延伸的地方里出现。而我们,也要注定去完成它。去做那些事,去认知那些人。这是注定的宿命。”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相信所谓的宿命,我本来是绝对不信的,可是,我出现在这,已经是个奇迹。我不能不信。

我看着手心明显的脉络,不知道,我所延伸的方向,是在哪?

阳光明媚干净得能看到透蓝的天空,白云很淡,橘黄色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眼睛上,窗外大雁飞走的时候,成一字线。

周围寂静一片,自从司马睿要求我搬出冷霜宫之后,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们有家的都被遣回去了,没有家的也被送到特别的地方安置下,找专门的人伺候。所以,现在,苏妲和桓温上了战场,生死不明,而小全子也被我暂时遣回了君锦。只有云影还在宫中,可是她跟着王贵妃,偌大的宫殿,长幔飞飞,静默无声,只有风在里面流动的声音。仿佛世间万物一瞬间停歇了一般,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有些恍惚。

我漫步到院子的小小角落,挺拔的树和软绵的天光,树叶映出柔软的绿,像一团绿色的风,蓬勃清凉。

我闭上眼,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感受此刻的静谧。

突兀地,我扬起嘴角,轻笑一声。这,便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吗?我仿佛嗅到了一个阴谋危险的气息。

一个人在宫殿里的日日夜夜,我开始光着脚走路,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是前世般在现代这般走在公寓里光滑的地板上的记忆。脚踏在地面在,在空旷的大殿里发出寂寞的回响。我想象着,手握在他的指间,他手心的温度像春阳,暖融融催开满城的花朵。爱便能长进心里,静悄妥帖。他的手指应该很修长,骨节分明,是迁延进她手心的爱情纹路。我想象着这样的一个男子,可是,我竟然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被白雾茫茫的氤氲遮掩住了,我看不清是不是他?

司马睿忙于叛军之事,那些消息从来都是不准传入后宫的,后宫的规矩便是不准女子议政。否则便是舌多。所以在后宫人人自危的日子里,我倒是挺悠闲地一个人规矩的生活,早上起来绕着花园和湖边锻炼一下身体,然后做点饭喂饱胃,开始画画,午休,画画,做设计图,做衣服,时不时出去晒晒太阳。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我不想为他惹上麻烦,也不想让自己惹上一身骚,更不想引人注目,让别人以看怪物的目光打量我。也不想让他觉得他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抵不上一个女人。他有自己高傲的自尊和骄傲。我不想去剥夺,去伤害。

没想到在这人心惶惶的日子里,竟然有一个人找上门来作客。

也就是司马睿一直对之有特别态度的桓贤妃。桓温的姑姑。那个淡泊寡淡的女人。

我给她泡了菊花茶,坐定之后,她突然开门见山道:“你是在乎他的吧?”

我惊奇:“为什么这么问?”

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道:“他是在乎你的。甚至,你是其中一个特别。”

“其中一个?”我淡淡道:“你也是其中一个吗?”

她笑了,笑得轻柔如飘飞的蒲公英,“我知道人人对我和他的关系有所怀疑,或者是好奇。那些女人以为我备受冷落,看来,你看出来其中的不寻常了。”

我不露声色。

她喝了口茶,道:“好茶,清幽浅香。像你的人一样。特别,与众不同,聪颖,善良,淡然。”

我瞥了她一眼:“说起淡泊,这宫中谁也比不上桓贤妃你。”

“呵呵,”她淡笑,不过这笑容却充满苦涩和无奈:“心不在这宫中,又怎么会陷入呢。在这个后宫,我只是个局外人罢了。”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她淡淡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顿了顿,我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佛香味道,很好闻,有一种让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一直在听着别人的故事,可是却永远不明白自己的故事。

“我与皇上一起长大,那时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不会明白日后会有这么多的感情利益在里面,我们只是单纯地很好。我们一直在一起慢慢长大,我当他是兄长,他把我当作妹妹疼爱。不过,我们之间一直没有男女之情,性子,看法都很相似,我们更像是知己。可是我的父母都希望我可以嫁给他,特别是在他登基为帝后,可是我俩一直看为笑谈。知己怎么可能结婚呢。直到,不久之后,他出宫来找我,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清秀疏朗的男子,像那月华一般干净的男子,是个穷苦的书生,但是却满腹才华,我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我。可是,我的父母不肯答应,而我又不好意思让皇上替我俩赐婚。他更加觉得男子最重要的是要建功立业,儿女私情要扔在一旁。”她突然长叹一声——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