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侦科医务室,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黄袍道士。

秦昆认出来了,这厮不就是几个月前妇幼保健医院那个刘道长吗?一次法事3、6、9万,心黑人贼!这厮也有今天?

清泉观秦昆现在也知道,南宗道会鬼三关里被他淘汰的方芸、陆风就是清泉观出来的弟子,听说那个道观在整个南方名气不小,邻省沿海城市许多富佬都喜欢去清泉观上香拜神!

“三魂未动,不过七魄有损,头魄被拔,恐怕将来是个植物人了。”

看着病床上的刘道长,苏琳俏脸抬起,杏眼凝望秦昆:“这是在你们小区楼顶发现的,当时有位大妈在晾被单,以为是个死人,报了案。秦昆,你不解释一下吗?”

秦昆噎住一样难受,解释个屁啊!

拔头术,无头鬼的招牌技能!这几个月他见识过多少次了。

不过这锅他可不能背,背了的话,以后万一哪哪出现这种情况,得全算在他头上。

“咳!络腮胡子,你怎么看?我听楚千寻说,斗宗虎吼功也能将‘头魄’吼爆。”

这几个月,秦昆恶补四方道友的本事,人一入门,就算是圈内人了,这种江湖习惯,宗门绝技什么的,他最喜欢打听,哪哪门派的什么道术冠绝当代,听起来就有种氛围不是。

人有三魂七魄,主意识和肉体,七魄乃头、身、丹田,两手、两腿、七魄有损人则驱使不了那一魄所管的身体,俗称‘中邪’。

刚好,除了无头鬼的拔头术,斗宗的‘虎吼’也在嫌疑名单。

络腮胡子气得不轻,秦昆眼珠子转的那么快,肯定心里有鬼,现在居然想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太不要脸了!

“秦黑狗,真是你做的,你就赶紧认了,都是自己人,这种学艺不精的道士当植物人就植物人了,跟小鬼斗法被弄成这样,我聂雨玄可不会同情。不过我们总得搞清楚是谁做的!”

络腮胡子撇撇嘴,呷了口酒。

秦昆心中鄙夷,这酒鬼真特么奸诈啊,自己要认了可是跳到他的套里了。

“不管是谁做的反正不是我做的。我秦昆人品还是有的!是我做的绝不含糊,不是我干的也不会替人背锅!聂队长,苏队长,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将他救醒,刚好我会些本事,可否让我试试?”

秦昆的脸皮厚的令人发指,老油子一样捏不到任何把柄。

络腮胡子牙都要被酸倒了,这他娘的再不是你或者你的鬼将他弄成这样老子就白活了!到头来还特么装好人救人,合着是暗讽我们斗宗没能力呢?

苏琳看到师兄要发飙,也是无奈,不过能赶紧救活一个人,总是功德一件,这时候秦昆想要装好人,自己也得捏鼻子认了。

“那就请吧!”

苏琳摆出手势。

秦昆要了个暗房。

大白天的,无头鬼正打着哈欠,被他从城隍令中叫了起来。

“主子,找我?”

秦昆努了努嘴,白了他一眼:“咱能不能有事好好说话,别一言不合拔人脑袋?”

无头鬼戴着大头娃娃,看着床上躺着的刘道士。

得,就知道怎么拔下来的头又得怎么按回去。

大头娃娃被他卸掉,里面赫然是一个闭着眼睛的脑袋,乍一看去还有些恐怖,正是刘道士的‘头魄’。

无头鬼老大不情愿将脑袋送了回去,这才被秦昆重新收入城隍令。

秦昆点了根烟,又给刘恬发了几条信息,拖了会时间,这从暗房走出来。里面不通风,热的他满头大汗。

“不负所托!估计一会他就醒了。”秦昆装作非常辛苦的样子。

看着秦昆似乎还想要邀功,络腮胡子鄙视地望着他,怕拍屁股走了,神情颇为不齿。

办公室里,苏琳给秦昆倒了杯茶水。没有谈刘道长的事,随意起了个话题,二人有一搭没一撘地聊了起来。

二人不熟,不过有了几面之缘,苏琳虽然对秦昆印象不好,但多少算得上同道,从一些小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前段时间临江市发生的大事。

不外乎白湖游乐园爆炸等,一些只能在私底下说的南北之争,被苏琳提上了台面。

“秦昆,我知道你一身本事来路不详,但是历代陪天狗都是和南宗站在一起的,这次北派这么乱搞,你怎么看?”

南宗北派,秦昆这一阵子是专门问了楚千寻,楚千寻又专门问了她爷爷,才搞明白二者的关系。

秦汉时期,茅山已有人清修,时至1700年前东晋,在葛洪《抱朴子》书成,茅山才算得上正式进入江湖,为捉鬼祖廷。

《抱朴子》内外七十二篇,谈神、谈符、谈鬼,谈丹,为道家重要著作,除此之外,还流传着不为人知的三十六篇天书,这才是此道经精华所在。

道家所求,不外‘长生’、‘逍遥’,传闻葛洪自立丹鼎派,以鬼为丹,人为炉,业为火,炼丹延年益寿,求的就是那虚无缥缈的羽化登仙。

葛洪想用炼阴补阳之道,集道家大成所在,另辟蹊径,达到先人无法达到的高峰,熟料成没成仙不清楚,反倒是用他的理论发展出一个强悍又系统的职业——捉鬼师。

丹鼎派既捉鬼,又炼鬼,所制丹药,符箓都与鬼有关。

当年南宗北派的首峰扶余山,只是茅山旁边不起眼的陪衬小山罢了,里面的道士也是慕名而来求丹鼎派庇护的落魄小道。

时至五胡乱华,中原大地牛鬼蛇神层出不穷,茅山数次被灭,经典散乱,不少道士挟经而走,外出避祸。

祖庭难守,眼见茅山走的干干净净,扶余山本着同气连枝的感情,愣是守住未走,当年茅山天师陆九河见这一支道教同宗心诚,便传下六卷天书,感念其真情。

那六卷天书,便是三十六篇天书的其中六卷。

烛,斗,符,钟,祭,判。

这六卷天书,本是祖庭不传之秘,或许陆九河不愿意守经而死,或许有再传香火的想法,便赠了六卷与扶余山。

总之,扶余山从此甘心奉茅山为祖庭,奉陆九河为扶余山老祖。

话说回六卷天书。

这天书乃葛真人感天所悟,里面乃天地正法,所行之事,亦是为了阴阳相安,可大地生灵涂炭,这些道术想要保存,除了对付鬼之外,还得对付人。

于是扶余山分成两派,修炼烛祭符三卷天书者,皆有所顿悟,期望夺业延年,炼鬼求生,坐等世间太平,他们认为道家弟子,不能插手世俗王权更迭,大地兴衰皆由天定。

而修炼钟斗判三卷,则觉得人道为人,人定胜天,当今天下祸乱四起,皆为人孽,既然修炼道术,就得担苍生道义,哪怕顶着骂名,利用一些不齿的鬼魅邪术对付同类,也必须得保世间稳定。

两拨人两个想法,有了理念不同,就有了分歧。

一拨人南下,安心捉鬼夺业,施术救人,保凡间稳定。

一拨人北上,开始利用道术,驱使鬼魂,期待外力的介入能使战乱早些结束。

于是有了南宗和北派。

当年天下大乱,扶余山一点力量,即便手段诡异莫测,但也是杯水车薪,主宰不了世间大势,后来分分合合,南宗北派数次合并又分开,祭宗弃南向北,斗宗由北归南,南宗北派彻底稳定下来。

因为南宗术法大多需要业火傍身,北派则需要咒语驱使天地间的神秘力量,所以有了‘南宗夺业,北派司天’的说法。

既然是南北之争,又算得上茅山正统,秦昆觉得,管他们怎么搞,都是神仙打架,自己还是不要搀和为好,否则殃及池鱼,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秦昆抿了口茶水,故作叹息:“苏队长,不瞒你说,这些都是你们扶余山的事。我就一局外人,现在是和平年代,我干好我的本职工作,为社会主义添砖添瓦就行,这些老一辈的宗门之争前朝旧怨什么的,别加上我行么。再说了,你可是国家编制干部,怎么还搞小山头这一套,国家知道了不会批评你吗?”

苏琳气的火冒三丈,她怎么从没发现,秦昆还有这么贱的时候。

合着我就随便问了一句,就这么上纲上线的挤兑我?

苏琳想要喷秦昆两句,蓦地发现,秦昆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人有三把火,点两肩天灵,他们斗宗修炼手段特殊,虽然天眼通的本事不强,但是望火一绝。

苏琳发现,秦昆今天的三把火,非常虚弱,简直到了一碰就灭的地步!

“秦昆,你这几天碰到什么邪事了吗?怎么感觉你小命不长了?”苏琳这一句,纯粹是关心。

秦昆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声:“刚起床就见你和你师兄,小命能长吗!”

说完一脸不领情地朝外走去。

妈蛋啊!还是女人狠,有这么咒人的吗?

秦昆一脸不快地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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