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宋随口问:“为什么会没有力气?”下一刻苏静做出一种很销魂的反应,还不待说一个字,立刻就被叶宋捂住了嘴,眉头一抽又道,“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苏静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呼出的气息扇在叶宋的手心里,很痒。他被捂着,仍囫囵道:“还是阿宋了解我,我还没张口说,你就知道我会说出什么话来。那幅画不是我不想画,我喜欢画你,但是却画不来我自己。”

“一点点都画不出来吗?”

“嗯,真的一点点都画不出来。”

“那这样呢?”叶宋双手撑在地面上,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是没有力气起来尝试着画一下吗?”

苏静一震,意犹未尽:“还差一点点动力。”

叶宋便毫不吝啬地再往他脸上亲了一下。结果苏静翻地就爬起来了,精神抖擞的。

叶宋给他研墨的时候,他就开始拿画笔,道:“要是我每画一笔,你都能亲我一下的话,兴许我会有些灵感。”

叶宋:“……你好不要脸。”

苏静作势又把笔搁下,道:“那我到底画不画啊?”

“……画吧。”

于是苏静蘸墨下笔,每落一笔就要停顿下来,等着叶宋往他脸上亲一下。一张脸断断续续地画下来,外面天都黑了。但观其全貌,苏静那张空白的脸被画了出来,虽然相隔已久,但毫无违和感。谁说他画不出自己的,画出来的简直神似。

苏静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道:“没想到在阿宋你的帮助下,我竟如此有灵感,往日怎么努力也画不出来的东西现在一下子就画出来了……”

话一说完,叶宋手指往砚台里一蘸就抹在了苏静的脸上。她看了看苏静花掉的脸,总算出了一口气,道:“看见你这张脸,我也突然间很有灵感该怎么办呢?”

两人在书房里打闹了一阵,叶宋将那些画一幅幅收了起来,卷进了画匣子里,道:“这些都是我的,先存放在你那里。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静忙道:“你等等,我洗把脸送你回去。”

叶宋打开书房的门,回头看他一张被墨迹染花的脸,正色道:“不许洗。”

苏静:“……”

叶宋似笑非笑地又道:“你可以等我走了再洗。”说罢转身,嘴角的笑容歪得十分恶劣。

话虽那么说,可苏静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宋单独回去,于是乎直接就花着一张脸,堂堂正正地送叶宋出府了。他堂堂***王爷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一路走出门,家里的下人们见状都连忙停立躬身俯头,憋着笑意。

出门的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苏静和叶宋一起坐上马车,晃悠悠地往将军府回去。到了将军府,苏静一手挡着脸,说道:“阿宋,到了,快回去吧。”

叶宋笑说道:“来了也不进去坐一坐?”

苏静跟着笑,然后正色:“不了不了。”

叶宋继续诱导:“不想跟我进家门然后去我小院里坐一坐?”

苏静抬起一张黑花的脸,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炯炯有神:“这样真的好吗?那我可以翻墙进去。”

叶宋正色:“不好,逗你的。”

苏静耷拉下头,“阿宋,你为什么这么坏。”

叶宋掂了掂下巴,思忖道:“难道你在决定跟我在一起之前没想过我会这么坏吗?”

“完全没有。”

叶宋勾唇一笑,凑过去又在苏静的脸上亲了一下,道:“大抵,这就是一物降一物。”说完以后她就跳下了马车去。苏静撩起帘子看着她走进将军府的大门,边走还边噗道,“原来墨汁是这个味儿,怪难吃!”

叶宋这一回去,将好赶上家里人吃晚饭,她也觉得饿了,就跟着在桌前坐下。其他人自她一进来,便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不由摸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什么吗,干嘛这样看着我?”

叶青先行问道:“二姐,你的嘴怎么又黑又肿?”

“有吗?”叶宋明明记得她已经在进门的时候特意掬了一把雪来擦拭嘴角。现在听叶青这样一说,不由又去摸自己的嘴唇。

叶青指了指嘴角,道:“两边嘴角都是黑的。”

叶宋手指一拭,果然是黑的,但她面不改色地淡定道:“噢,可能是今天在贤王府里吃到了一种新鲜的特贡水果,汁是黑色的。”

叶青问:“那水果好吃吗?”

叶宋夸张道:“好吃,改天也给你带一两个回来。”为了使叶青和全家人都信服,她拒绝了丫鬟主动递上来的温热湿毛巾,自己用舌头舔了嘴角,继续一派淡定,“甜的,带点微酸,十分可口。我从来没吃过那样好吃的水果。”

“……”

叶宋在饭桌上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吃饭吃得很香。吃完饭以后,和叶青闲聊了一会儿,便散着步回到自己的院子,第一时间就是猛往嘴巴里灌水。一整个晚上她都觉得嘴里有股浓重的墨汁味儿。

叶宋喝水喝得饱饱的,打了一个嗝,不由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腊月初八将近,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忙进忙出。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整个都透着一股喜气。

家里请来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制衣店的师傅,专门教叶宋缝衣服。奈何她血战沙场的大事干得多,但这种秀气的女儿家的女红却从没干过,和寻常人家的女儿比起来,简直被人连甩八条街都不止。

叶宋无数次地拿针线戳破自己的手指,连师傅见了都替她感到疼。缝出来的线脚又歪歪倒倒令人不忍直视。叶宋一连憋闷了两三天,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了自己才缝起来的两块丑陋的不料,憋屈道:“为什么要一针一线地缝,这种事情不是有缝纫机嘛!”

但发泄归发泄,发泄完后叶宋还是得把布料捡起来,重新再缝。但在旁的叶青听到了“缝纫机”三个字,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小院了。

以至于后来若干年后,在叶青的发明制造下,一种名为缝纫机的东西再度风靡北夏,成为了北夏每个女子的深闺女红必备之物。叶青把第一台缝纫机千里迢迢送给了叶宋。

如今叶宋始才明白,答应给叶青缝嫁衣听起来好像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正当做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难之又难。她总不能缝一件歪歪倒倒的嫁衣给叶青穿吧。而且制衣店送来的不料都是大红色的,上面没有任何修饰,刺绣图案什么的都得一针一线缝上去,急得叶宋整天都毛手毛脚脾气也跟着急躁。

叶青浑不在意,说道:“二姐慢慢来,没有关系啊,到时候你缝成什么样我就穿成什么样。”

叶宋扯了扯嘴角,道:“那那块棺材脸一定会记恨我很久的。”

后来有一次,叶宋听说百里明姝居然也开始学做女红了,十分好奇,就去叶修的院子里瞧上一番。

彼时屋子里很暖和,四周都放了暖炉,百里明姝已经挺了一个大肚子。她行走不便,多数时候是待在院子里,偶尔要在花园里由叶修搀扶着走动一阵。但膳厅那边就甚少去了,约莫是肚子里的家伙越大越不安分,导致她的胃口越来越挑,稍有不合口味的便会恶心反胃。家里专门给辟了一个小厨房照顾百里明姝的饮食起居。

百里明姝就靠躺在窗户边的小椅榻上,椅榻是叶青专门给她量身定做的,弧度刚好,她躺着很舒服,也不会挤压到肚子,从侧面看过去,那隆起来的肚子和百里明姝整个人,十分的柔和漂亮,大抵将要当娘的女人都是如此。

孩子还没有出生,百里明姝一天闲来无事,就开始学习给孩子缝小衣了。叶宋一来,百里明姝就招呼她过来坐,并让人把她缝制的一筐小衣都搬来,叶宋从下往上翻,对百里明姝啧啧赞叹道:“单从衣服上看,你缝衣服的手法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百里明姝自豪道:“那是自然,做得多了,自然就上手了。”

叶宋摸着小衣服上面的小黄鸡一样的刺绣,道:“这鸡绣得真不错。”

“这是……鸡吗?”百里明姝一把将衣服夺过去,道,“这明明是只小黄鸭好不好。”

叶宋眼皮一抽,道:“对不起,我眼神不太好。你绣得已经很不错了。将来小侄子穿起这衣服来,一定特别可爱。”

管它是鸡还是鸭,只要有那么一个形状就好了嘛,反正鸡鸭长得也差不了太多。

叶宋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百里明姝缝衣服确实针脚比她缝来要细密整齐很多,而且也确实缝得比她缝的要漂亮许多,便道:“嫂子,那制衣店的师傅不变通,教的不好,不如我跟你学吧。”

百里明姝挑眉道:“行,反正你能赶上我现在这个水平那保准已经是你的极限了。阿青到时候能穿什么样的嫁衣,全看你的手法了。”

叶宋连忙让丫鬟去她院子里把女红的一切物品都搬了过来,照着百里明姝的手法练习。一会儿又问:“嫂子,你会绣凤凰么,女子的嫁衣上是不是得有凤凰图样才足够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