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秋高气爽,褪去了余夏的最后一抹暑气,苏宸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每年这个时候,宁王府都在准备着一件事——秋猎。这是苏宸常年积累下来的习惯,今年也不例外。王府管家早早就来向苏宸确认名单,带哪些人一起去秋猎。

这是南枢嫁进宁王府来的第一个年头,苏宸又那么宠爱她,自然要把她带着同去,也好赏那大好的秋色。而王妃去不去呢,既然妾室都去了王妃一个正室不去似乎不太好看呢,因而管家斗胆询问苏宸,苏宸随口就道:“她去做什么?”意思就是不带她去了,以免影响他和南枢的谈情说爱啊。

叶宋知道了这件事,有几分兴趣。古时候的打猎她还没见识过,咻咻咻射箭什么的看起来相当帅,不去就太可惜了。

难道苏宸说不带她去她自个不会去?她想去哪儿要去哪儿,苏宸又管不着,互不相干嘛。

有了这个打算以后,叶宋出现在宁王府的马场里,让一干饲养员等受宠若惊。今日叶宋长发高束,虽不是男子装扮,但衣着简单而干练,平时的宽袖长裙换成了一身马装,袖口收紧,长裤长靴,十分英姿飒爽。

她领着沛青逛了一下这偌大的马场,然后吩咐饲养员道:“去,给本王妃牵一匹听话的马来。”

饲养员不敢怠慢,赶紧去牵马。见王妃要上马,饲养员便战战兢兢道:“王妃娘娘万万使不得,这里的马多有野性,又这么高,有些难以驾驭,要是娘娘……娘娘摔下来了……”

叶宋淡淡道:“莫紧张,摔下来算我的,本王妃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说着就脚踏马镫,准备翻身上马。

上马这种场景,她在电视里看得太多了,很潇洒,且很利爽。可是***观看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啊,她努力了半天却还是翻不上去,一下一下地像是给马儿挠痒痒,痒得马儿都不耐烦开始甩蹄子粗哼哼了。

饲养员生怕她出什么差池,连连在边上劝道:“王妃娘娘,奴才看就算了吧……娘娘若要出行坐马车就可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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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怒目而骂:“混账,老子堂堂将军府的人,难道还怕骑一匹马不成!这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饲养员们被骂得瓮头瓮脑,沛青很是淡定,语重心长与众饲养员道:“王妃娘娘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你们除了无条件支持以外,没有别的可做了。”

饲养员们纷纷点头表示受教。

下一刻叶宋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道:“来,给本王妃搬张凳子来。”

饲养员连忙搬来一张齐腰高的凳子。叶宋顺顺马儿的鬓,然后爬上凳子,再爬上马背,终于成功上马。接下来问题就又来了,上马是上马了,可马儿格外的高调,压根不跟叶宋一般见识,叶宋怎么催它它都不肯走两步。

看来这骑马还是大有学问的。

叶宋在马背上坐了半晌,变换了各种坐姿,都无法撼动马儿,这倒让她熟悉了怎么个坐法才是最舒适了。然后她耐性一丢,吩咐饲养员道:“来,给本王妃喂它把草,诱它一诱。”

于是饲养员捧来一把草,给马儿吃了几根,马儿吃得正兴起的时候,饲养员便把草往前挪一挪,马儿跟着往前挪一挪。如此一来,饲养员在前面引诱,马儿甩搭着四蹄终于肯走动走动了,一圈下来饲养员累得四仰八叉汗流浃背,总算哄得王妃娘娘尽兴而归。

当天下午,马场里的人便来向苏宸禀报,把叶宋去马场骑马的事情细细告之。

第二天,叶宋整装待发,又英姿飒爽地去了马场了。按照昨日的办法,踏着凳子上马,然后让饲养员以粮草引诱以驱马。然后她觉得不够刺激,况且秋猎在即,这般进度下去她要何年何月才能学会骑马。

叶宋坐在马上想办法,这时马场外面一派飞骑红尘,马蹄声张狂有力,正朝马场狂奔而来。叶宋羡慕不已。

“吁——”骑马人勒了勒缰绳,马前蹄扬起,颇有野性地嘶鸣一声,然后才停了下来。

待沙尘散去以后,叶宋定睛一看,妈妈的是苏贱人。

苏贱人很是英俊潇洒地坐在马上,亦是一身劲装,宽肩窄腰,身材勾勒地恰到好处。他微微侧身,单手勒着缰绳,看向叶宋的眼神不辨喜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宋睨他一眼就不再看他,专心想办法怎么才能让马既听话又跑得快,随口道:“你眼睛长来吃饭的不会自己看?”

苏宸一滞,显然是习惯了叶宋的口不留情,已经不如先前一听就有火气了,而是淡定地夹了夹马肚驱马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声音略挑高了道:“你想学骑马?”

叶宋眼睛微眯,然后重新流露出笑意,侧头来看着苏宸,道:“是呀,我还想去打猎呢,既然王爷来了,不知我可否能请教一二?”

“你要去打猎?”苏宸皱眉,“本王有说带你去么?”

叶宋不紧不慢地道:“我有说让你带我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这么一说,苏宸更加不爽。他差点忘了,这女人要去哪里只要不给宁王府丢脸她都是可以自主的。这要带上她还好,起码她做什么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要是她自己后脚跟来谁知道她会搞出个什么名堂。

苏宸沉下脸道:“你就不能安安顺顺地在府上当你的宁王妃?”

叶宋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道:“你快饶了我吧,安安顺顺地当宁王妃应该是最适合南氏做的事情,你要真疼她,改明儿就带我进宫,跟皇上说明你我和离的事情。”

叶宋的这番心态,让苏宸好受了不少,只要她不打扰他跟南枢的生活,一切都好商量。可是,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内心里又滋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来,说不清道不明。

苏宸顿了顿,淡淡道:“朝臣妻眷,宫中无宴、皇上无诏,不得入宫。”

这下轮到叶宋皱眉了,道:“宫中有宴、皇上有诏,是什么时候?”

“皇上生辰,或者每年元宵。”

元宵还得等个小半年,叶宋觉得那时间未免太长,于是还想问皇上的生辰是何时,她穿来这里这么久还没听说过皇上有过什么生辰,应该是还没到时间吧。苏宸却不想再跟她谈这些事情,便打断她道:“不是要学骑马么。”

叶宋回过神来,笑意盎然:“对,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怎的,王爷要教我几招?”

苏宸冷笑一声:“就凭拿一把粮草在前方逗诱,也想去打猎?”他看了看叶宋阳光下泛着莹白光泽的脸,“本王可以教你,但有个条件。”

叶宋大方道:“但说无妨。”

“不许去打猎。”

叶宋嗤了一下,不客气道:“那我学这骑马有个锤子用啊!”随后眼波一转,又笑道,“不教就算了呗,正好这两天我觉得有些寂寞,寂寞之余猛然想起我这是有多久没回娘家了?”她娘家可是将军府,岂会没有这样大的马场?岂会没个人教她骑马?怎么说就怎么做,叶宋当即叫了一旁的沛青,“回去收拾一下,先回娘家住个几天。”

北夏有规矩,嫁夫从夫,节假日可以回娘家省亲,但平时回娘家需要夫君陪同,否则就是认为女子在夫家受了委屈不被待见。

虽然叶宋不被待见是整个上京都知道的事情,但门面功夫不能不要,宁王再怎么牛逼也不能打将军府的脸不是?

饲养员搬来凳子让叶宋下马,苏宸这时忽然道:“骑马需让马通晓人的心意,想让马随人心意走,缰绳控制方向,双腿夹马肚。”

叶宋一听,勾唇一笑,不急着下去了,看着苏宸的示范,自己照着做。起初马儿不情不愿,但她用腿夹马肚的时候马儿还是朝前走了几步。她缰绳也拿捏得好,走出几步后还能让马儿掉一个头,她面对着苏宸笑得很是好看,苏宸居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平时她对自己笑的时候是眯着眼睛笑的,这一次却是弯着眼睛笑。

叶宋问:“怎么样让它跑起来?”

苏宸没有办法忽视那笑容,顺口就答了:“猛夹马肚,抽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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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驱马走过来,够着身子去拿苏宸手上的马鞭,道:“你的借我用一用。”苏宸顺手就借给她用了,结果叶宋完全不估计后果一心想让马跑起来,狠夹马肚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儿立即叫嚣着往前狂奔,吓得一干人等冷抽口凉气,沛青大叫出来。等到苏宸反应时,叶宋已经跑出很远了,他骂了一句脏话,随即也驱马去追赶。

那么快的速度,叶宋又是初学,要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成个残废是很有可能的。

叶宋趴在马背上,连甩了两鞭子,迎面的风呼呼地吹,前方视野无限开阔,她觉得十分刺激。约莫是那两鞭子的余韵久久不散,马儿越跑越快,简直……简直比坐不堵路的二路公交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