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腾出来以后,素年开始给皇上做胸外心脏按压,尽管皇上的心脏并没有停止跳动,但她希望能够帮助皇上恢复正常。

由于前一段时间调养得当,皇上很快苏醒了过来,他并没有完全昏迷,这让素年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立刻让魏公公差人去取了冰块,包在帕子里放在皇上的额上降温。

素年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竟然有些酸软,她将银针收好,无力地让魏锦去将太医找来,再诊断一下。

她自己则是慢悠悠地又走到了后面。

皇上靠在椅子上,他知道刚刚自己差点被阎王收了去,他的父皇,也是在某一天突然倒地就不省人事了。

不过这沈娘子又走进去是什么意思?她是觉得太子和玄毅并没有发现她吗?

很快,太医们蜂拥而至,诊过脉以后商量了半天,又开出了一些方子,还有太医直接拿出一瓶丹药,说是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可迅速服用几丸。

素年好奇得不得了,她对中药物并没有研究,前世她就活了那么长时间,接触到的也并不十分全面,能将针灸学成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那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她慢慢地,慢慢地挪了出去。

太医已经下去了,丹药在魏公公的手里,素年一手扶着屏风,只露出小半张脸,默默无言地注视着魏锦。

魏锦起初没在意,等冷不丁看到,吓得手里的东西差点落了地。

而玄毅。则是首次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

皇上顺着玄毅和太子的眼光看过去,就看到素年一大半身子躲在屏风后面。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魏锦,和他手里的小瓶子。

“出来看吧。”

魏锦只觉得沈素年的眼睛猛然一亮。径直就朝着他走过来。

如愿地拿到了小瓶子,素年特别识相地缩到角落里,自以为不会妨碍他们谈正事儿,然后将瓶塞拔开,从里面倒出一颗棕黄色的药丸在掌心。

浓浓的川穹味让素年想起前世的速效救心丸,素年对太医还是很崇拜的,她不是多厉害的医娘,只不过会一手针灸之术而已,跟太医。还是相差甚远的。

心满意足地将药丸倒回去,素年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这会儿都在她的身上。

是她的造型太猥琐了吗?素年自己审视了一下,应该还好吧,她又没有蹲着,这些人放着国家大事不谈,看她干嘛?

莫名其妙地将小瓷瓶交还给魏锦,素年又打算回去屏风后面。

“沈娘子。你就在一旁即可。”

事到如今也没有回避的意义了,皇上开口让素年待在一边,她也就很听话地又走回来,还对着玄毅和太子友好地笑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宫里的规矩越来越淡薄了呢?魏锦在一旁惆怅着,好像,是从沈娘子出现以后吧。在她的身边,总是能潜移默化地慢慢随意起来。像是知道对方能够承受的随意极限是多大一样,就算在皇上的面前。也丝毫没有拘谨。

沈娘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马腾一事,你们自行商量,不管结果是什么,朕只需要知道结果。”皇上再次重申了一遍,就让太子和清王都下去。

素年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慢慢退出去,她抬起头,瞧着皇上的表情还行,便气场有些弱地开口:“皇上,今日的情况十分凶险,民女以为,若是以后太子殿下和清王殿下能够不碰面,还是一个一个见吧。”

“哦?沈娘子觉得,这样会影响到朕的身子?”

素年觉得皇上说得太含蓄了,岂止会影响?完全就是主导嘛,但她不能这么明说。

“多多少少,是会有影响的……”

“沈娘子,毅儿……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皇上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素年纠结了,她明白皇上的心情,这么久没见的儿子,问问情况也是正常的,但这让她怎么说呢?

回忆起跟玄毅在一块儿的几年,素年随便想想都觉得汗颜,那会儿,她是真没有想到玄毅有这么强硬的后台,所以几乎能够算成是欺负了。

这种事情说来给皇上听,那就是作死。

素年明显地犹豫,让皇上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脸上的挣扎,“朕,喜欢听实话。”

素年泪流满面,既然想听,那就听吧。

起先,皇上是靠在那里悠闲地听,听着听着,他靠不住了,慢慢直起了身子,眼睛里也不再是怀念啊感伤啊,而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素年已经说到后面了,刚遇到玄毅时他的惨烈确实让皇上很自责很动容,结果等到他在素年那里落了脚,那境况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你……脱了毅儿的衣服?”

素年嘴角略抽搐:“……那也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皇上您有所不知,清王殿下的性子实在是……,民女有让他自己脱的,殿下不愿意。”

这能随随便便地愿意吗?魏锦在一旁也是好似听天方夜谭一样,那是皇子啊,皇子的衣服,怎么能说扒就扒呢?

“请皇上赎罪,民女实在不知清王殿下的身份,所以才出此下策。”

“行了行了,接着说,毅儿的痫症如今如何了?”

“暂时已无大碍,只要调养得当,应当不会再发作。”

皇上想起一个女子,温柔娴淑,永远是令人舒服的笑容,就算有自己的眷宠,也从不会恃宠而骄,好似一汪清泉一样,清洌,干净。

然而这样的女子,却患有痫症,他能够力排众议将人放在身边,却不能给她太高的品级,然而她却不在意,仍然食之如饴,为自己生下了一子一女。

而自己贵为皇上,却连这样的人都保护不了,让她的孩子惨遭毒手,她也随后伤心过度而病逝。

皇上这些年,对安宁的娇宠,不是没有补偿的意思在里面,他为了后宫安定,为了不影响朝政,只能草草了结当初的事。

谁想,玄毅竟然有跟他的母亲一样的病症,还差点因此而死,现在听到素年说玄毅的病症基本已经无碍,他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

素年这一日,几乎就在皇上这里度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之前“善意”的提醒,素年还真没见到有妃嫔出现在皇上的身边。

她将玄毅的事情,挑着说给皇上听,从一开始极力避着一些可能会触怒皇上的事情,到后来完全无所谓了,要真想藏着那些不说,那她压根就没的说了。

豁出去以后,素年说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声情并茂,魏锦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想法,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联想到清王殿下冷清的模样,魏锦很多时候非常想笑,却又不敢,憋得相当辛苦。

晚膳的时候,素年抓紧时间告退,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唯恐皇上留她吃饭,动作迅速地跪下请安离开。

小翠早在偏殿里等急了,见到素年以后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小姐在皇宫里跟在外面没什么两样,但她和巧儿的内心深处,仍旧是无比惶恐,只是为了不让小姐担心,才强行压制着。

太子和清王的矛盾升级,关于对付马腾的求和一事,就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安宁会不时地给素年带来最新的情况,然后苦着一张脸,“沈娘子,太子哥哥和玄毅哥哥安宁都喜欢,这可怎么办?”

玄毅让安宁不用有任何地改变,以前怎么样,现在仍然怎么样,他和太子的事情,由他一人承担。

可安宁如何能够和原来一样?因为哥哥出了事,他们的母妃也病逝,她怎么还能用平常心去对对待太子殿下?

安宁之后在宫里碰见过太子,她当时就愣了好一会儿,还是太子一如既往地走过来,一如既往地说:“宁儿又漂亮了。”

安宁很想哭,这么些年,太子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是做不得假的,可是为什么,他的母妃要对玄毅哥哥做那样的事?

“殿下既然都喜欢,那就继续喜欢吧,想来,太子殿下和清王殿下也都是喜欢公主的。”

素年一边安慰着,一边在心底揣摩玄毅的想法,他是赞同和亲,主张和平的,那么究竟派谁去和亲,这是个问题。

皇上的女儿也不少,可素年旁敲侧击了安宁几日,却发现适龄未嫁的公主,还真没有几个。

要么就是不够年岁的小妹妹,要么就是许了人家的,素年打听来打听去,忧伤地发现,似乎只有安宁,比较合适。

这要怎么搞?素年很是头疼,玄毅会舍得让安宁去吗?和亲听起来很美好,象征着和平,但实际上,外族那里的生存条件有限,一个在深宫里豢养出来的娇滴滴的公主,能够在那里活多久?

素年表示怀疑,但若是安宁不去,找谁和亲?哦,对了,还有那些大臣的女儿嘛,挑一个赐个公主的封号,嫁过去就是了。

然而,素年自己给自己找的答案,很快被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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