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喝着番茄汁,从容不迫地开始了他的叙述:“德维特,我就叫你德维特吧,反正你总是换名字不是吗?”他深深叹了口气:“隐藏身份最拙劣的方式,就是凭空捏造。因为你使用的是一张伪造出来的证件,所以你拥有的就只有一个名字而已,这个名字的背后什么都没有,经不起推敲。

而如果使用一个类似于迈克·拜伦这样的身份,就会好很多了,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就如同你查到的,他有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和学业,你甚至可以从那些资料来揣测他的性格。”

“哼……拙劣?那么请问你,顾问,你查到我的真实身份了吗?。”德维特稍稍回过神来,摆出了原本应有的嚣张态度。

顾问回道:“你是说山姆·海德曼?”

德维特没有回答,他抽搐般的表情解释了一切。

顾问笑道:“你以为我是谁?芝加哥警察?只要你磨掉指纹,保持沉默,用一个不存在的姓名,我就束手无策了?呵呵……那就让我们谈谈你那所谓的真实身份吧,山姆·海德曼,十五岁辍学,在底特律的街头开始了一个职业大盗的生涯。从最简单的赌博圈套到后来盗窃艺术品、伪造债券等等,胆量和胃口这些年来倒是水涨船高,总体而言手法也很精明,但你有个缺点,就是挥霍无度,至今为止几十万到上百万的买卖你都干过,但你几乎没有什么积蓄,一旦钱用得差不多了,你就不得不再次作案。”

“够了!你查到了我身份,又如何?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又为什么杀了卢切斯先生?”德维特道。

“呵……别急,我这不正说着呢吗……”顾问道:“我的目的有二,其一,是测试。

近几年随着业务的开展,客户增多,我一人颇有些应接不暇,所以便试着要找一个高智商犯罪者来当自己的助手。在你之前我也测试了一些人,可是都不理想,当然了,你也非常令我失望。

我就从最初开始讲吧,早在四个月以前,我就锁定了你,把你查了个底儿朝天,待你差不多又该寻觅下手目标的时候,我便开始了我的计划。第一步,就是给你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必须具有足够的诱惑力,让你敢于铤而走险,去干一件大案。于是,某天你打开电脑,黑进帝国资料库里闲逛的时候,我暗中做了些手脚,帮你打开了一条通道,引导你找到了净合金的相关资料,并成功盗出了那些数据。”

“有这种事……”德维特惊道,无论是身为骗子或者黑客,他的自尊心都受到了严重打击。

顾问冷哼一声:“哼……‘科学,才是二十二世纪应有的趋势’不是吗?”

德维特道:“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顾问道:“当然是听到的。”

“你在卢切斯的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

“不,我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

“不可能!”德维特斩钉截铁地道。

顾问道:“哦?你这么肯定,是因为你以为窃听器只能装在体外吧?”

德维特的表情这次像是吞下一只苍蝇。

顾问笑了:“记得你刚来这座城市时,每天都要吃的热狗吗?”

德维特怒得说不出话来。

顾问则是自顾自地接着说:“热狗摊的老板收了我的钱,每次你去,他都会给你加一种特殊的料,当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只是几滴普通的酱汁,我的某种恶作剧罢了,但其实那酱里藏着纳米级机器人。

这才是当今帝国顶尖的军事技术,可以分解组合的高精密微型机械,胃酸无法腐蚀,牙也咬不碎,一滴酱汁里可能就有十几个纳米机器人,如果你把数以千计这种肉眼根本见不到的东西拼在一起,它们最终的体积比一节手指还要大,你自然是不会吞下这种坚硬异物的。可是如果分成几十次吞下,你就浑然不知了,于是那些超微型机械吸附在你的胃壁上,等待数量达标后拼接起来,窃听器便完成了。”

德维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部:“你这疯子……”

顾问道:“还好吧,让我们继续说下去……在装上窃听器以前,掌握你的动向也并不难,你在电脑上查资料,订机票,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当你还在迈阿密的住处研究净合金的技术,并大致有了来芝加哥和黑手党们合作的意向时,我已先于你来到了此地,在附近的大学里选了一个华裔学生,把伊利诺伊大学********库中,迈克·拜伦的照片修改了一下,其他信息则原封不动地保留,这样我就有了一个看似真实的身份。

紧接着我就给卢切斯家族制造了一些麻烦,并因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和桑尼·卢切斯做了一笔还算愉快的生意,算是和本地的黑手党家族有了接触。再后来他还主动来找过我几次,我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替他做了些事情。

没过多久,在一月底,你来到了芝加哥,当时我正好接到一单颇为麻烦的咨询业务,策划很是费了番功夫,但很不幸的,那位顾客后来还把计划搞砸了,导致某个由我介绍的职业杀手组织在威尼斯损失了不少人手,后来他们还写了封言辞颇为激烈的邮件来恐吓我。

总之,那段时间我挺忙的,分身乏术,因此就想到利用这段时间给你装个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窃听器吧。花了二十多天,事情成了,我也从那边的事情中脱身出来,接了另一笔买卖,芝加哥本地的买卖。

到二月中旬,和我推测的一样,你找上的是卢切斯家族而非杰诺维塞。但我倒是没想到会和你有面对面的直接接触,最初我以为当个旁观者就行了,和黑手党之间有些许联系即可,但命运如此,那个愚蠢的桑尼想让我这个学生来做挡箭牌,于是,我得以近距离地来观察你的表现。”

顾问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番茄汁:“当你一开口就毫无顾忌地冒充顾问时,我是有些吃惊的,同时也有些高兴,并不是因为被人模仿而沾沾自喜,只是觉得你的这种做法十分大胆而且有一定的实际作用。甚至我怀疑,有没有可能,你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发现我的身份,于是我随即给出了你一个关于迈克·拜伦此身份的破绽。可惜,你完全没留意到。”

德维特已记不清那天在网吧的对话,只是道:“那天我们只说了几句话,如果你有破绽我会注意到。”

顾问道:“是吗?类似‘我以前的大学甚至有一群人为他建立了粉丝俱乐部’这种破绽。”

德维特闻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以前的’!”

顾问道:“英语是你的母语吧,可当我说‘以前的大学’时,你却没什么反应,一个三年级正在学校就读的学生用了这个词,你却没有深究,所以我就放弃了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