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宫意专门吩咐厨房做了清淡的早点,送过来。印盈一夜没睡好,打着哈欠出来,两只黑眼圈把古升吓了一跳。印盈急性却颇好,昨天没机会问,今天抓住了古升:“朱无照为什么叫你跛子?”

她似乎对于这类的八卦消息十分感兴趣,古升头疼不已,巴不得南宫意早点把她娶了,省得整天烦自己。

南宫意来和九隐请安,其实是想看看印盈。此刻印盈梳洗打扮一新,正在和朱无照一起围剿早点,看到南宫意来了,她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把还没有嚼烂的食物硬是咽了下去,鼓囊囊的两腮顿时恢复了原状。

印盈的一笑,让南宫意心旷神怡:她竟对我笑了,她竟对我笑了!南宫意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快乐之中,竟然连九隐和他说话都没有听见。“贤侄,南宫贤侄!”九隐喊了一声,南宫意才醒过来:“啊!前辈,您叫我?”九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我想我们吃过饭就动身,随你回南宫世家,把这丫头送到你家,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南宫意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不行,晚辈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朱无照哈哈一笑:“哈哈,如此甚好,我们今天就分手吧,你去完成你的任务,我们走我们的。”九隐问南宫意:“不知你是什么任务?”“我奉伯父之命,要去岷江捉一只成型的蛟龙,根据家族内的消息,这恶蛟刚刚产卵,正有雌雄一双手在蛟卵附近,伯父命我杀了恶蛟,取了蛟卵才能回去复命。”

这蛟也是一种颇为难得的灵兽,南宫意此去,即是除恶,又是为家里收集灵兽卵。“噢,那南宫公子一人,能对付得了一对恶蛟?”九隐这等高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南宫意的修为,南宫意有些羞愧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个,自然是不行的,南宫意修为浅薄,只怕连一只成型恶蛟都不是对手……”“那你还去送死?”朱无照抓住机会,打击异己!

“伯父还派了三叔和五叔同我一起除蛟,只是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赶去,我们在岷江会合。”南宫意不理会朱无照的挑衅,只和九隐说话。九隐点头道:“如此实力,应当是足以消灭这一对恶蛟了,不过但凡产仔时期的灵兽,都会异常暴躁,不如我们和你一同去岷江,祝你们除了恶蛟,然后再回一起回南宫世家,你看可好?”南宫意喜道:“如此最好,如果能当前辈援手,南宫世家感激不尽!”“客气了客气了,呵呵……”

朱无照心头不痛快之极,无奈师兄已经作了决定,四人只得和南宫意一同去岷江。这岷江号称无涯国内第一福水,长两万余里,江面最宽处足有十里。江水湍急,两岸景色变化无常,时而峭壁林立猿猴难攀,时而一马平川车行无阻。流过丰饶之地,两岸高山原野茂木成林,郁郁葱葱;流过险恶之地,穷山恶水寸草不生,赤地千里。不过这岷江历来就有不少水族潜修其中,生出这两条恶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九隐与南宫意一同除蛟,其实还有一点私心。这一次出来,本来是想得到一枚妖怪内丹,为古升炼剑,现在妖怪虽杀了,内丹却没落着,总是欠着徒弟的一柄剑,他心里觉得愧疚。若是这一次,帮着南宫世家杀了恶蛟,说不定南宫世家会送自己一枚蛟丹,到时候就能为徒弟炼剑。这倒也不是他一厢情愿,南宫意现在********讨好他,大有可能把大号蛟丹送人的。

他们现在距离南宫意和三叔五叔的会合地,已经不远,几人来到江边,将马匹交给南宫世家的商号照看,买了一只船顺流而下。此处河道平坦,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小舟行于水上,只要掌好了舵,不去管它也能自己顺江而下。

南宫意认准了方向,摆好了舵,用船上的棍子卡好,便来到船头和九隐他们一同煮茶谈天。一只小炉子上面,青铜水壶开始咕咕的冒起了热气,水已经烧开了。九隐取出从山上带下来的雨雾茶,给每人泡上一杯,南宫意细细的品了一口,赞叹道:“烟雨峰上的雨雾茶,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用这等粗物茶具品茶,委屈了这等仙茶!”

同时世家子弟出身,从小养尊处优,所用之物,所品之物具是不凡,对于茶道颇有研究,和九隐谈论起来,头头是道,说得九隐连连点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一旁的朱无照都插不进嘴,只好闷头喝茶,一言不发。古升看他的样子,好像这世界上的人,都欠了他的巨债一般,不由得一阵好笑。

江岸上都是水田,一块一块整整齐齐的被分割出来,稻田内的水稻都已经成熟,金黄一片,正是丰收的季节。江面上微风吹起,顺着水面吹到岸上,稻田内翻起一阵金色的波浪。印盈看着两岸的风景说道:“以前总听爹爹说岷江水急滩险,原来他也没来过,和我胡诌的。”南宫意笑道:“伯父并未骗你,你还没有看到岷江的险恶之处。”他看看两岸的景物:“再有半天的水路,就是有名的鹰猿峡——鹰猿难渡!”

果然半日之后,江面渐窄,水流越来越急,两岸由平原渐渐的升起,变为山地,开始还是坡度较缓的丘陵,逐渐的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两岸地势越来越险峻,江中也出不实的从水花之中冒出一截尖锐的礁石。好几处礁石上,都挂着几块碎木片,看来在这里出事,是家常便饭。

两岸高耸的山峰,夹住了中间一股不屈的江水,江水奔腾,怒吼着撞向山崖,似一条蛟龙要挣脱束缚,峭壁寸步不让,千百年来山水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峭壁之下,已经被江水冲出了一个凹槽。

江面的落差逐渐增大,暗流涌动,怒浪滔天。印盈这才看到了岷江凶恶的一面,在怒腾的江水之中,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南宫意拿起一支竹篙,从容的笑道:“现在不能大意了。”他紧握竹篙,每每在小船即将撞上礁石或者是峭壁的时候,用篙尖一点,小船便顺利的一转头,改变方向脱离险境。九隐看的暗暗点头,南宫意所用的,全是一个巧劲,并不和这些礁石峭壁硬碰,虽然以修真者的力量,足以对抗这江水,不过那样以力较力,就落了下乘,不似现在这般,以智较力,轻松写意。

朱无照也拿起竹篙,想要试一试,却不想他用竹篙一点,用力却是猛了,小船的一边猛的掀了起来,幸亏古升猛地一跺脚,将船身压了下来,饶是如此,江水已经灌了进来,将印盈浑身浇头了。

朱无照一吐舌头,丢下竹篙不玩了。

小船在狭窄的峡谷之内穿行,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一到大浪扑入水下,惊险无比。南宫意手握竹篙,立在船头,面对着自然的巨力,镇定自若,每每出手一点,就能化解危机。再加上他长衫临风,虽在这水浪滔天之处,却一点也没有被沾湿,从容自若,一派大家风范。

而朱无照此刻,要命的是,他竟然有些晕船!趴在船舷边哗哗啦啦的吐了个一塌糊涂!还好他们顺江而下,风势朝着后面吹,把他那些秽物的臭味远远带走,没有污了众人的鼻子。

南宫意突然笑了一下道:“到了!”他引颈一声长啸,声震云天。不多时,左岸的山崖之上,也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只期间峭壁之上,一个人影腾挪闪跃,自这样的陡峭的悬崖上,竟是毫不费力,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半山腰上,他一只手拉着崖间的山藤,整个身子悬在空中,朝这边张望。

南宫意大喊一声:“五叔,我在这里!”他挥了挥竹篙,崖上之人看到了他,手一松身体笔直的落了下来,印盈一声惊呼,却见那人竟然即将落入水面的一刹那,突然方向一转,竟然贴着水面滑了过来,不一刻,小船一震,那人已然立在船头。南宫意喜道:“五叔,你来了,三叔呢?”

来人一派书生打扮,穿着一件青布长衫,头上扎着文士巾,看上去年龄约在四十上下,不过修真界的年纪都是骗人的,一个老怪物也能看上去好似二十一二的小伙子。“三哥马上就到,这几位是……”南宫意忙给他介绍,知道眼前貌不惊人的老道竟是无为剑派的九隐道长的时候,他也颇为惊讶,连忙拱手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