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普利湾口,维堡码头的四号栈桥。

维克托所乘坐的巡逻艇缓缓靠向栈桥的外延,艇上的水手们冲上甲板,将缆绳抛上栈桥,由岸上的士兵们拖拽着扣在缆桩上,将轻微的摇晃的巡逻艇固定住。

在栈桥的另一头,数十道身影正快步朝这边走过来,而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内务人民委员部制服的将军,尽管他的身材不算很高,但却非常有气势。

巡逻艇上,维克托在瓦连卡的跟随下步出艇舱,朝着栈桥的方向走过去,他显然看到了栈桥上整快步迎过来的那一群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朝着人群的方向挥了挥手,这才跟着两名水上登上了栈桥。

“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书记同志,”栈桥上,最先迎上来的,就是那位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将军,他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堆满了笑,只是他的五官线条凌厉,法令纹也出奇的长,给人一种本性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感觉,此时在这张脸上堆满了笑容,并不会让人感觉和蔼,反倒会觉得这笑容很假,似乎那白皙的面皮背后,包藏着难以描述的祸心一般。

嘴里用名加父名,再加上书记的方式,恭敬与维克托打着招呼,将军第一时间握住他的双手,一边摇晃着,一边热情地说道:“您一路辛苦了,我瑾代表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内务人民委员部,对您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等待您在工作上的进一步指示。”

没错,此人就是卡累利阿共和国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人民委员,拉夫尔·察纳瓦少将,他之所以对维克托笑的如此热情,还真不是皮笑肉不笑,实则包藏祸心的那一种,相反,他笑的很真诚,因为他在联盟的内务人民委员部中,他是追随贝利亚同志,而且非常的忠心。

在战争爆发之前,准确的说,是苏联进入波兰的那段时间里,察纳瓦是在白俄罗斯内务人民委员部任职的,他在那个时候就是追随贝利亚的,当时,他的向莫斯科提交的一份报告非常有名,在这份报告中,他阐述了联盟刚刚接管的西白俄罗斯地区局势混乱,大批试图逃离的波兰士兵到处都是,而红军却没有采取必要的行动将他们抓起来,从而也为西白俄罗斯地区的稳定制造了困难。

不要小看这样一份报告,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因为这份报告的出现,令莫斯科提高了对波兰败兵的重视,从而也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问题,在卫国战争爆发之后,针对卡廷森林事件展开调查的时候,察纳瓦提交的那份报告,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泄露了出去,并成为了波兰人为数不多的可以拿出来的证据,而且还是对联盟来说非常不利的证据。

当时,内务人民委员部联合对内情报局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结果最终也没有搞出一个结果来,倒是察纳瓦本人在那之后调离了白俄罗斯,去了当时还完全处在芬兰人控制之下的卡累利阿,就任了卡累利阿共和国内务人民委员部人民委员的职务,尽管这项任命有点贬职的意思,但好歹也让他脱离了后续的麻烦,因此,他对贝利亚也是心怀感激的。

“谢谢,辛苦你了,拉夫尔,”维克托握着对方的手,面带微笑的说道,一个简单的称呼,就在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对于维克托来说,他前来卡累利阿任职也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至少卡累利阿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负责人在立场上是倾向于他的,再加上察纳瓦的配合,他等于是在还没履任的时候,便已经掌握了卡累利阿地区两大强力部门的局面,从现实意义的角度来考虑,有这一层关系,这两大国家安全部门即便是不能很好的配合他的工作,至少也不会给他添乱子,如果乐观一点的话,那么这样的开局显然还是不错的。

与察纳瓦交谈的时候,维克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那些人,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很用心的了解过卡累利阿-芬兰共和国的情况了,眼前赶来的这些人中,他粗略的看一眼,虽然不能将他们的资料与本人全都一一对上号,但其中的大部分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可以确认的是,此刻出现在栈桥上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委员会,只是粗略的瞟了一眼,维克托就认出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人中,有共和国中央委员会组织部们的负责人、监察委员会的负责人、宣传鼓动部门的负责人等等等等。维克托毕竟是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委员会的第一书记,这些人从组织关系上都是由他领导的,因此,维克托第一天抵达卡累利阿,这些人只要有闲暇,总归都是要露个面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来迎接他,也不一定就是站在他那边的,在将来的实际工作中,也不一定就会全力配合他。

说白了,前来迎接他是一种姿态,而且是必须要做出的姿态,它表明的是一种上下隶属关系,但并不是更进一步的站位关系。当然,维克托也没幻想着这些来迎接他的人,都会一见面就败倒在他的个人魅力之下,亦或是被他的背景吓的乖乖选择站到他这一边来,那是根本不现实的,对政治资源的整合,总归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在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察纳瓦少将充当起了介绍人的角色,开始替维克托介绍到场的一干人。

正如维克托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今天到场的人,基本上都是来自中央委员会各个直属机构的,而除此之外,还有维堡市委的几个人,另外,作为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的主席,库西宁同志也安排了他的行政秘书过来,只是他本人却托辞身体抱恙而没有出现。

当然,按照联盟的宪法,最高苏维埃才是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因此,从法理上说,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的地位,也要比维克托现在的身份高,因此,库西宁同志不出现是完全说的通的,维克托还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挑理。

脸上带着笑,维克托与到场的每个人一一握手,并尽可能的同每个人简单寒暄两句,尽管他是共和国中央委员会的第一书记,但在思想上,他还真没有轻视到场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实事求是的讲,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的情况与如今联盟的大部分地区都不尽相同,如果要做一个类比的话,它更像是1940年初的利沃夫,它刚刚并入联盟的版图,地方机构中的各个部门领导人,都是经历过战火历练的,其意志力和思想成熟度,绝对不是普通的地方干部可以比拟的。

比如说负责宣传鼓动工作的伊萨克·诺德菲尔特,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此人应该是个瑞典人,当然,事实也是如此。此人就是瑞典共产党员,只是一直以来都在联盟活动,其在苏芬战争期间,就已经在卡累利阿共和国任职了,而在卫国战争中,他领导了著名的卡勒里亚游击队,并在战争中两次负伤。

而在今天前来的这些人中,类似伊萨克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大部分都是在过去几年战争中,始终战斗在卡累利阿第一线的人,随着战争结束,直接本地任命提拔起来的,同这些人打交道,的确是需要策略的。

在察纳瓦做着介绍的过程中,维克托关注到了一个人——一个面色有些苍白,脸型消瘦的年轻人,此人名为尤里·弗拉基米罗维奇·安德罗波夫,在一周前,莫斯科刚刚下达任免命令,免去了此人彼得罗扎沃茨克市委第二书记的职务,转而任命他为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委员会第二书记。

这一项任命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因为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认为希望更大的应该是阿列克谢·沃多夫同志,此人不仅仅是彼得罗扎沃茨克市委的第一书记,同时,在政治立场上还比较中立,既不倾向于原共和国第一书记库普里亚诺夫,也不倾向于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库西宁,而作为新一任的共和国第一书记,维克托显然应该选择这样的人才对他自己最有利。至于安德罗波夫,一个是他太年轻了,另一个就是他与库西宁走的太近了,后面这一点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安德罗波夫的确很年轻,他一九一四年才生人,与维克托的年龄相仿,同时,他的学历比较低,上了个技校性质的专科类学校,成绩也不怎么样,另外,他的体格很差,年纪轻轻就有糖尿病,而且还很严重。

不过,此人也有他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有着丰富的共青团工作经验,在卡累利阿地区呆的时间也够长,对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