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之时,也不怕顾沉舟截取信诀,就向元寂禅师和吕祖传出讯去,动问两位大修身在何处。现在风氏诸修已经安全,就算顾沉舟与其分体联手,原承天也是不惧。先前不敢正面相抗,也只是因为投鼠忌器罢了。

片刻间元寂禅师信诀已至,原来二修离顾府只有一两万里了,以二位大德的遁速,想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从信诀之中的信息,原可以推测出传信人的方位,原承天生怕顾沉舟先见到两位大德,怎敢停留,将万里踏云术施来,瞬间就去了千里。

不想正遁行间,身后传来声音道:“原道友请留步。”

原承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紫衫人赶来了。

那袁公在塔中急声叫道:“原道友,此为顾沉舟的诡计,特意派这紫衫人截住你,若是顾沉舟先见了两位大修,则大事去矣。”

原承天自然明白此事的要紧处,两位大修本是为调停而来,顾沉舟底牌尽失,则是巴不得共建飞升殿,若见了两位大修,三人一拍即合,原承天便是浑身是理,也是说不清楚了。

除非是他有惊天动地之能,可将三修一并压制。只是这样的事情,岂非是痴人说梦?

因此听到身后紫衫人的声音,原承天怎肯理会,玄,风二诀同时用出,遁速何止加快了一倍。

那紫衫人也不着急赶来,悠然道:“原道友何去之速,在下原有一物相还,莫非道友灵偶的昊化之躯也不想要回了吗?”

原承天虽知这是紫衫人的缓兵之计,可他向来视金偶银偶为自已的手足,金偶的昊化之躯,也就等同于金偶的遗体一般,又怎能留在他人之手?

更何况此物得之不易,若就此不理,银偶失了伙伴且不说,自己临战之时,也少了许多战术的运用。

他的身子在空中停下,只过了片刻,紫衫人就急急赶到,此人的遁术也只是略逊原承天半筹罢了。

紫衫人见原承天果然停住,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此人面色阴沉,这笑容瞧起来委实不善。

原承天将手一伸,道:“昊化之躯何在?”

紫衫人缓缓揖手,笑道:“先前在下与原道友虽有不睦,可在下毁道友的灵偶在先,道友闯在下的玉盒在后,也算是扯了个直,我等二人,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原承天神色不动,仍只是淡淡的道:“昊化之躯何在?”

紫衫人叹道:“看来道友终是不肯原谅在下了,也罢,此事的确是我等设谋在前,只盼原道友看在元寂禅师与吕祖面上,将此事揭过不提,也是凡界仙修界的美事。”

原承天知道紫衫人故意拖延,只是想让顾沉舟抢先见到元寂禅师和吕祖,除非是他算定顾沉舟已经见到两位大修,否则自己就算说破嘴皮,金偶的昊化之躯也是不肯见还的。

他的心中渐渐形成一个念头来,此念一生,倒也安然了,微微笑道:“既然道友开了金口,在下后生晚辈,又怎能欺人太甚。那顾沉舟与在下的过节,我自然不去计较了。”

紫衫人哈哈大笑道:“道友胸襟之阔,少有人及。既然如此,这具昊化之躯还请收了去。”手向空中一指,一物落将下来,正是金偶的昊化之躯。

这物事本就修有不碎身法,哪怕是金偶自爆,此物亦可迅速复原如初,原承天舍不得此宝,也就理所当然了。

要知道原承天这么一停一顿,再和紫衫人说上数句话,别看只是盏茶时间,可对仙修之士来说,就是数千里的距离。原承天的遁速也只是比顾沉舟稍胜半筹罢了,如今顾沉舟多行了数千里路,自己又怎能追得上?

紫衫人既然料定原承天绝对追不上顾沉舟,也就乐得大方,将此物相还。

原承天见紫衫人真的肯信守诚诺,也是一奇,看来昊天仙族弟子固然有叶惊海这种不讲信义之徒,却也有紫衫人这样信守然诺行为不斗的真小人。

他刚想去接昊化之躯,心中忽的想到一事,暗叫道:“不好,此物收不得。”他委实担心紫衫人在昊化之躯中动过手脚,若是昊化之躯被紫衫人封上魂术灵符,岂不是又要中紫衫人的诡计?

因此他也不去接昊化之躯,而是用神识在这件物事上探了又探。

紫衫人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瞧着原承天,或许正因为他料定原承天事先要探明此物,故而也乐得大方,也不拖泥带水,就将此物奉还了。在探查完毕后,原承天更是追不了顾沉舟了。

原承天探查良久,确定昊化之躯上确无魂术灵符存在,这才将此物先收进藏字诀中。然后缓缓拱手,语气森然,道:“在下先行谢过道友,其后还请道友亮出法宝,你我再见高低。“

此话大出紫衫人所料,奇道:“原道友还要与我动手?“

原承天淡淡的道:“不错。“

紫衫人道:“这就奇了,我只当道友是诚信之辈,哪知却是无耻之徒,刚才道友不是亲口说出,将往事揭过不提吗?“

一道黄影闪动,正是刀君出鞘,俏立空中,刀君笑道:“你这个人也算不得聪明,刚才大修说的明明是,‘那顾沉舟与在下的过节,我自然不去计较了。’这话我听的真真的,再也没一字错的,请问阁下,姓字名谁?“

紫衫人这才知道竟被这原承天戏耍了一番,他虽有求和之意,可真要斗法也是不惧,冷冷的道:“元寂禅师与吕祖一番良苦用心,竟被道友弃之如敝履,道友就不怕两位大修心寒吗?“

原承天道:“只怕两位大修,亦不知道友的存在。“

紫衫人忽然明白原承天的用意了,既然与顾沉舟联手共建飞升殿已成事实,那么原承天就退而求其次,先诛了自己再说,只因自己一死,顾沉舟就好似断了一臂,又怎能再与原承天相争?说是共建飞升殿,却只怕是说不上话的。

而原承天名望甚高,在幻域之中,又得到另三位大德大修的支持,顾沉舟孤身一人,又怎能翻过天去?

紫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手中法剑已紧紧握住。

原承天下此决心,对他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一道坎。

自从得了玉灵的那番话语后,原承天一直扪心自省,自己向来行事,因顾虑太多,着实少了果决二字,又要顾忌天道人情,又要避去煞气因果。自然是事事拖泥带水,让人瞧得气闷。

而原承天也因一直未能明悟其中的道理,纵然知道是自己有所不足,也不知孰对孰错。今日方知,名满天下者,必定谤亦随身,若只知事事拘泥天道,那便是愚腐之举。

想那仙庭真龙火凤,亦有恶息满身,自身元魂之源的那位大修,岂不也是恶息善念并存?而世间万事,亦是有阴有阳,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他今日立意诛杀紫衫人,又怎是为一已之私,而是为重建飞升这件天大事体,他为后世仙修之士谋福。

存善意,行天道,那个天道,并非皆是善道,若事事求善,则事事不成。自己昔日行事,之所以颇多曲折,想来也是此故了。

紫衫人瞧见原承天目中的一点寒星,已知今日之事实不可解,当下长笑道:“道友既然起了杀心,且看你有何手段。”

法剑当胸刺来,正是顾氏祖传剑诀妙术。

此术奥妙无穷,若想与他拆解招架,怎样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原承天毫不理会,左手一扬,将那滴太一弱水祭出,任你剑诀千变万划,也刺不透这水幕去,而右手无锋,则是脱手向紫衫人祭去。

就在原承天动手的同时,刀君大喝一声,头顶冲出一道青气,也不祭出刀罡来,就以刀体向紫衫人撞去。

原承天虽是出手在先,刀君却是后发先至,刀体上的冲天青气,照得紫衫人面色更是难看。

面对刀君这种挡不得,破不得的杀伐至宝,紫衫人纵有无双剑诀在手,亦是无能为力,百忙中体内遁出一物,乃是一粒紫珠,想来正是他的法身之宝了。

此宝迎向刀君,生生的将刀君抵住了,刀君的刀体虽是强横无匹,可毕竟不可能压制住仙修中乘之士的法身之宝。

然而法身之宝刚出,无锋已到,此剑脱手之际也不算快,此刻陡然加速,所攻之处,正是紫衫人缩剑回防露出的破绽。

紫衫人倒也不急不忙,手中法剑亦是脱手而出,那法剑离手之后,虽少了些沉稳,却是更加灵捷,原来这脱手御剑,亦是剑诀中的一环。

此剑灵性十足,就好似活物一般迎向无锋,再是剑首微扬,仍是向下一拍。

此一拍看似简单,却是化至繁而成至朴,端是的无可防御。要知道剑诀妙术尤在御玄诀之上,无锋再利,只难逃压制之苦了。

不过原承天既然立意诛杀此修,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无锋剑上突起一道青气,正是无-界真言中斩字诀,哪怕此剑被制,这斩字诀亦要让紫衫人大伤脑筋。

而在与此修大斗御器之术的同时,定天鼎早就高高祭起,鼎中赤子手握双拳,笑嘻嘻的向紫衫人的头顶捶来。

别看鼎中赤子小手粉嫩,其力不足一岳,却是暗蕴鼎中妙意,若被赤子双拳捶中,只怕讨不得好去。

更让紫衫人头痛的是,刀君刀体虽被紫珠所阻,可两道刀罡从天而降。

数项杀招齐至,誓要将紫衫人诛杀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