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遇很容易满足,即使只有晚上能去找时初,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也并没有继续追问时初的身份背景,似乎只要时初同意与他相处、让他负责,他就安心了,至于其他事情,时初没有告诉他,他就很有分寸感,并不得寸进尺的寻根问底。

时初也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觉得有这样不缠人又俊俏可爱的小情人简直太棒了,她即使要一心二用地扮演两个人,也甘之如饴。

时初这边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但谢荣华和柳一鸣就没那么好过了,谢荣华即使成功从山贼窝里逃出来了,但消息却传了出去,毕竟这回她身边那些护卫和除了时初之外的下人都没死,人多嘴杂,她又忘了下封口令让他们对被山贼劫去的事保密,因此她被山贼劫走这件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这对于谢荣华的名声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毁灭,即使她什么伤害都没有受过,但别人可不会相信,大家更愿意相信她早就被山贼蹂躏折磨过,清白不在了。

自古以来,只有这种悲剧性的桃色绯闻才是大众喜闻乐见以及乐于传播来开的,因此不管谢荣华和谢家人如何否认,在外人眼里,她就已经不清白了,名声已经毁,身价骤跌,一下子就从最受欢迎的未婚女子变成同阶层未婚男子避之唯恐不及的千金小姐……

这对于一辈子就只能寄希望于婚姻来维持身份地位的谢荣华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整日以泪洗脸,哀求家人帮她挽回名声。

然而名声毁掉很容易,恢复却非常困难,特别是想她这种情况,想要挽救的难度简直堪比登天,毕竟她真的被掳进了山贼窝,又完好无损地出来了,什么话都是她一家之言,事情真相却谁也不知道,即使她说的是真话,但别人并不相信,她也不可能硬按着别人的脑袋逼人家相信……

所以即使谢家再如何权势滔天,想恢复谢荣华的名声也非常困难。

这并不同于原世界剧情,原世界剧情里,谢荣华身边所有的人都被柳一鸣解决了,而柳一鸣又是个心思深沉的,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讨好谢家人,都不可能把谢荣华被山贼掳走过的事泄露出去,因此他和他幸存下来的心腹都把这秘密隐藏得死死的,谢荣华便依旧是那个冰清玉洁的谢家千金。

而谢家为了感谢柳一鸣的“出手相助”,自然不遗余力地帮他筹谋前途,促成他和谢荣华在一起,达成圆满结局。

但是这辈子,柳一鸣被时初毁了手脚经脉,成了一个半残,即使声称是谢荣华的救命恩人,却没几个人相信了,大家只觉得他是为了攀上谢家而给自己脸上贴金。

原世界剧情中对他日久生情的谢荣华,这辈子也越来越看不上他了,毕竟她爱的是那个玉树临风、身体健全又足智多谋、对她温柔可亲的柳一鸣,而不是这个残废又充满戾气,阴森森的枯瘦男人。

柳一鸣没了魅力,就无法让谢荣华帮他寻找治病的神医,于是就得继续当个残废,即使跟着谢荣华去了谢家,也依旧不受重视,甚至还被谢家人冷落、被下人们怠慢……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些钝刀子割肉的折磨,因此自己就把自己憋屈得病了,在谢家一个偏僻小院子里苟延残喘,不想死却又好不了,胸有大志却根本无法实现,这就更是身心都饱受折磨了,于是拖着拖着,他就这么带着自己永远也无法实现的野心憋屈地死掉了。

而他的死亡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被人用破席子卷了被扔到了乱葬岗里,自始至终,谢荣华都没能想起这个原世界剧情里让她爱得无法自拔的男人。

当然了,谢荣华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名声毁了,婚事很不如意,匆匆嫁了一个二流家族不受宠的嫡幼子,她心比天高,看不上这个丈夫,而她丈夫被她瞧不起,自然就不乐意捧着她,于是迅速纳了妾,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去了。

谢荣华就成了一个不断地跟侍妾们争斗的怨妇,刻薄刁钻,一辈子都过得很不如意。

不过这都跟时初毫无关系,她披了两个马甲跟周兴遇来往,男马甲酒铺老板跟周兴遇成了知交好友,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女马甲神出鬼没的江湖侠女,成了周兴遇恩爱甚笃的情人……

有时候周兴遇白天去酒馆跟男时初喝酒聊天,聊自己的爱人江湖侠女;等到了晚上,周兴遇就去“金屋”里找女时初,聊自己的好兄弟酒铺老板……

时初觉得自己快要精分了,这马甲换来换去,还都跟周兴遇交情很深,周兴遇又很爱跟她分享马甲之一的事情,她越来越担心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

终于,她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再这样瞒下去,等许久之后周兴遇自己发现,说不定他会崩溃,于是时初打算自爆马甲。

但该如何自爆,这是个难题,她快把自己脑袋都揪秃了,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毕竟无论如何,总是避免不了伤害周兴遇,这个时候,她终于后悔自己脑袋一热赶出了这种事……

最后她决定用最真诚、最直接、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告诉周兴遇,时初和初侠女都是她,而她千真万确是个女的。

周兴遇听见她的话,果然错愕不已,无法接受事实,愤怒又伤心,失望地看了时初一眼就走了。

时初愧疚又心虚,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最后悄悄地隐在暗处守了他几天,发现他虽然崩溃,却没有做出无法挽救的事,这才放了心。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去求他的原谅,周兴遇没有去找她,过了好几个月,才继续出现,但她并不是原谅时初了,只是来表明,他并没有离开。

时初理解他的崩溃,不管他想怎么做,都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