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我是朱颜。”离这老远便传来朱颜的声音。

沉青染示意一旁的落琴出去看看。

沉老太眉间似有不悦,“青儿,你这丫头行事倒不如落琴妥帖,不如换个沉稳的?我院里也有几个适当的。”

“谢祖母好意,这丫头就性子跳脱些,待我却是全心全意,也是自怀县起陪我多年的,青染用着习惯,要是换了旁人,倒有些别扭呢。”

落琴回来,手拿了一份请柬,“小姐,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说请小姐后日过府赏梅。”

众人一听顿时一惊,心道,她怎么会与太子相识?太子还特地派人送了请柬?

“青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识得太子殿下?”沉老太率先问出声。

沉青染阖上请柬,抬头回道,“前些日牡丹宴,有幸与太子殿下说过几番话,仅此而已。”

仅仅说过几番话便出贴相邀参加太子的私宴?看来,她还真让太子印象深刻啊。

一旁的叁人神情各异,倒失了声音。

过后,是寥寥数语,众人因着请柬都失了谈话的心思。

“母亲,时候也不早了,凌昌就先回去了。”沉凌昌神色有些古怪,匆匆就要离去。

“嗯,回去吧。涛儿和权儿的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妙。”

叁人走出宁心院,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叁叔,留步。”

回头一看,是沉青染。“叁叔,青染还有几句话想说呢。”

沉凌昌看了她一眼,这下神色不再不忿,反而带了忌惮,出言试探问,“还有何事?”

沉青染走上前,小声地缓缓道,“叁叔,之前您一次两次对我下手,我都没跟你计较呢。想你对我也没下什么狠手,我就想着算了吧。只是你又觊觎沉府家业,妄想成为沉府主人,我当初在爹爹墓前发过誓,必定要护住沉府,所以,不巧,我们是针尖对麦芒了。若是,你还妄图对我、对沉府下第叁次黑手,那么,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毕竟,两位哥哥可还在大理寺的牢狱度日呢。”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颇耐人寻味。

沉凌昌脸色一白,嗫嚅出声,“你……你做的?”

太子特地派人送来请柬,与她关系肯定非比寻常,不然她小小一个商家之女凭什么得太子相邀?若是涛儿与权儿身受牢狱之灾是太子授意,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会有十一皇子牵扯进来,为何他这两叁月以来多方奔走也徒劳无功了。

“放了他们。”

“叁叔说什么?青染可听不懂。”她此刻轻轻地笑,像风中摇曳的红罂粟。

“放了他们,我也再不与你争。”

“叁叔,你晓得,皇权于我们这些平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淡淡说道,“是,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生杀予夺。所以,安分守己最好了。叁叔,明白了吗?”

她在威胁他。她果然是攀上了高枝,这高枝还是金子做的!

他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叁叔明白,往后会安分守己。”

沉青染后退一步,轻笑出声,“哈哈,叁叔,果然是聪明人,说起来话就是不费劲。”说完,也不等叁人是什么反应,径自转身往宁心院去。

留沉凌昌脸色难看地呆立在原地。一旁的裴氏和沉宛念并没有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见沉凌昌神色不郁,也不敢说话。

“青儿,你与祖母说实话,你与太子殿下是何关系?”沉青染一回到宁心院,沉老太也顾不得她刚才出去究竟是跟沉凌昌说了什么,便心急地问道。

“祖母,当真是萍水相逢,并无其他关系。”算上上次见面,她与太子也不过见过两次,哪来的什么关系?

“若是果真如此,那殿下还请你参加私宴,是对你与众不同了。”

“祖母,殿下与长宁侯之女联姻的情势已定。”她淡淡开口。

“祖母知道。原本以我沉府的资格,也是万万高攀不上太子妃之位。只是……只是谋个侧妃之位……”沉老太皱纹横生的双眼忽闪过一丝精光,“青儿,以你的容貌与手段,再加上殿下的青睐,未尝不可。”

沉青染听后心里冷笑,当真是把她当做了沉府的棋子呢!

只面上温婉,面露难色,“祖母,沉家不过一介商贾之流,向来,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等的,如何能高攀得上皇家?况,青染不认为,殿下对青染有所青睐。这次出贴相邀怕有其他缘故?”

“青儿,从前也不是没有商家之女嫁入皇家的先例,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纵使这次有其他缘故,但你若能抓住此次机会……青儿,祖母相信你,你可以的。若是青儿当真有这天大的福分,不说我沉家前途不可限量,就是你,青儿,你以后会成为后宫手握权势,尊贵无比的女人!甚至,能生下下一任的天子!”

沉老太越说越激动,仿若真在她身上看到未来沉府拥有无上的荣光。

“祖母,这种事向来可遇不可求,青染不敢有此妄念。”她知沉老太现下心里有所图谋,什么说辞都难以劝说她打消念头,多说无益,只表明自己不甚赞同的立场。

“青儿,祖母知你是个好孩子,为了你父亲、你大哥,为了整个沉府,你会努力一把的,是么?”沉老太言语温和,眼神慈爱。

她可以保护沉府,不让旁的人觊觎,但却没想过要为了沉府,把自己的下半生搭进去。所以,“祖母,青染可以为了保住沉府,竭尽全力,但事关婚姻大事,请恕青染在难从命。”

沉老太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如何?哪家女子的婚姻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当如何?”或许是自觉语气生硬,又说,“青儿,祖母是过来人,听祖母的话准没错,祖母也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如今,她敬一分,她还多欺她一丈了?“祖母,青染自小性子桀骜难驯,认准的事便不会轻易放手,说要护住沉府便会拼尽全力,说了在难从命便是在难从命。希望祖母理解体谅。”

“你!你……”沉老太从未见过在她面前向来温婉顺从的沉青染,此时这般态度倔强又言语顶撞,一下子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祖母,我方才出门劝叁叔,要他安分守己些。我想,其实这四个字,对你对我也是有用的。”说完也不看沉老太神色,“天色不早,青染先回去了,祖母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