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事情,秦铠自然是一个头两个大,忙和戚美眉打了招呼,到客厅里详细和宋云泽说这事。

这件事情,他是跟戚书萱提过的,不过也就是提了提,并没有说得太多,何况人还在顺化呢,倒也没有太多牵扯,没想到,现在宋思瑶跑来广州了……他抬头看了看宋云泽,这小子向来精明的很,莫非是他给出的馊主意?

“大人,我妹妹的事情,与我无关啥,我也刚知道她要来,我父亲带来的信,说是妹妹希望在广州学习新学,顺便熟悉下这国内的环境!”看到秦铠瞟自己,宋云泽立刻一本正经的辩解道。

秦铠点点头,宋云泽既然这么说,应该就不是他出的主意,不过人既然来了,自己不去看看,那可于理不合,估摸着宋云泽来报告,也是这个意思,琢磨了一下,他才说道:“云泽,你妹妹一个人来的嘛?”

“是啊,就带了两个服侍的丫鬟!”

秦铠噢一路一声,他立刻写了个条子递给宋云泽,“云泽,一会儿我和你去见见,这条子你拿好,去跟吴金贵说一声,让他给置办个宅子……你拨几个可靠的人手去办这事,办好了,就顺便看好宅子吧!”

宋云泽对于自己妹妹的这桩婚事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虽然大人有大房了,但是以大人的性格,对自己妹妹来说,肯定是一段良缘美景,现在听秦铠的安排,确实是十分的上关心,立刻兴冲冲的应下。

稍晚一会儿,秦铠和宋云泽出了门,东暖阁内,戚书萱正在对着镜子琢磨着身上衣服的打扮,一旁的柜子上还有好几套各式风格的衣服,想来是颇有些难以决断……

“小姐,你穿这套真好看……真跟仙女似的。怪不得老爷这么迷你!”小丫鬟芸儿在一旁帮着整理衣物,嘴里却咕噜咕噜的碎话着。

听到贴身小丫头的由衷赞美,戚美眉自然是心情不错,“老……老爷他出去了嘛?”

“是啊!”小丫头应了声。忽然口气又变得神神秘秘的,“小姐,我听到个消息,是前面在门口听大人的侍卫们说的……”

“小丫头片子,才来几天。也学会了卖弄嘴皮子了!”戚书萱柳眉微微一挑。

“我听丁哨长说,老爷好像是去探望宋副将的家人了!”小丫头一看小姐摆威风了,立刻就缴械投降了,说到这里,看看戚书萱似乎没有太在意的申请,又补充了句:“小姐,听说是宋副将的妹妹,好像是个越南郡主。”

听到这里,戚书萱轻声噢了一句,精致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停下了继续试穿新衣的举动,然后看了看小丫鬟,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事情啊,老爷跟我说过了!”

芸儿提起宋副将的时候,戚书萱就想到了秦铠早些时候跟他提过的那件事情,这何尝不是她心底的一个疙瘩,不过在她心底,这一段可以说是自己寻到的姻缘,一切都似乎美满至极,儒家的三从四德。母亲和父亲早已经教导她无数次了,却始终听不进去。

忽然间冒出来的女人,尽管秦铠早就说过这事,但是依然让她感到有些心结。她默默的站在窗前,阳光已经撒满了天空,一月的广州无疑是气候宜人的地方,凉凉的海风、温暖的阳光,让她忽然间又有了一些新的感触,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想到这里。戚美眉嘴角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秦铠坐着马车很快又回来了,他最终还是在自己这个名义定亲的小姑娘的小院前止步了,和一个素未相识,而且是自己亲信手下的妹妹,以结婚的态度来进行初次的见面,这让他这个现代人一时间还真难以转过弯来,这样奇怪的感觉,让他最终选择了让宋云泽代送一套精致的珠宝饰品,何时见面,他还有些茫然。

正月里,秦铠轻松的陪伴在老婆大人身边,虽然戚书萱对他是百依百顺,而秦铠也是把戚美眉如同珍宝般的捧着,这新婚蜜月无疑是甜蜜而又畅快,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二月间了。

广州大西门城外,在整个广州府算是比较清静的所在,所以这边有数家书院,还有就是前几年由两广总督府下令开办的南洋大学,相比占地近120亩地的南洋大学,教授孩童启蒙、八股文章的学院,那可就寒蝉多了。

加上现在广州新学遍布,新学之中,这国语一课,那也是请的饱学儒生讲授这千字文、百家姓,稍年长之后,这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也是一样教授,这使得广州的私塾、学院难免大受影响。

不过,好在这科举还在,读那新学都得再好,那也最终还是要能做出的一手漂亮的八股文才行,否则怎么学也就是做个能读书识字的伙计而已!

现在倒是有一个新的活计,那就是学成毕业后,到城北的工业区去,那边也招普通劳力,但是从新学毕业的学生,凭着那本盖着两广总督府教育部大印的红本子,那可是抢手的很,虽然进了工厂成不了官员,但是这生计问题却是圆满了,工厂里的薪酬,一个人赚的,可比普通人家一家几口挣的还多!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两年之中从无到有出现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对于把自家孩子送到新学去的做法,也只有穷人家的娃才欢天喜地的去了,稍有些家底的人家,那可还是在仔细的旁观着,结果,等到两年后,不少优秀的年轻人提前完成了学业,一摇身变为南洋体系底层的工人,挣得了一份不俗的薪酬,,这新学的好处才让大家趋之若鹜。

但是1884年1月间这里加紧改建的一所学堂,却让所有学子和百姓都惊讶非常,因为在2月7日这天,两广总督府送来了一块由丁日昌巡抚亲笔题写的牌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个学堂的名字——广州女子学堂。

对面澜沧书院的几个老学究当天就去找广州儒学府教授徐昇,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把大西门女子学堂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报告了一会,然后要求儒学府和学正出面制止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出现。

结果,正七品的徐昇教授人人真真听完了这些老秀才、老举人的说辞后,不冷不热的说道:“诸位。这些话呢,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什么伤风败俗,这若是说出去。让总督衙门知道了,那还了得……你们知道什么,这学堂招收的可都是来路清白的女童,教授的东西呢,秦总督也让下官参详过了。除了一些西学外,孔圣人所言的六艺皆列其中!”

“这女子岂可随意聚集在这学堂之中,难免多生是非吧!”有老学究立刻抗议起来。

“是非?”徐教授冷冷一笑,“诸位,我看多生是非的……是你们吧!你们知道谁在这学堂里读书嘛,那可是秦总督的家人……好了,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吧!”

老学究们吃了瘪,自然不甘心如此,回到书院免不得发发牢骚。不过那也仅限于此,不过有心思活络些的,早就琢磨开了,偷偷的将自家的女孩也送去学堂报名,而这女子学堂的消息,在短短时间内就传开了。

等到二月上旬开学之时,出乎意料的竟然来了不下几百人,但是这个学堂的只不过准备招收100人而已,经过层层测试,这才招了初等、中等、六艺三个班级。而女子学堂后面的一片土地,则被迅速圈了下来,开始建造新的学堂。

而这广州女子学堂的主管,不是外人。确实秦总督新婚燕尔的老婆大人戚书萱,当然,戚美眉对于创办这所女子大学也是不遗余力,作为一个在西洋教会学堂学习过、在英国生活过、颇有现代气质的大美女,戚美眉早就思量着开办一家女子读书的学堂。

而这一次,学堂如此迅速的开办起来。其中自然有些额外的原因,但是秦铠早有此想法,也是关键原因,而戚书萱的主动请缨,也让他省去了许多的心思,不过这学堂这么快就开学了,这其中很大的关键,自然还是已经在广州定居下来的宋思瑶。

宋思瑶说要来广州学习西学,对秦铠来说,观念上并无任何的阻碍,唯一大问题是学堂和教师的问题,如果光是教授小女娃娃蒙学的话,那请一些秀才、老儒并无不可,但是……现在这学堂里,大有可能有着一大批娇滴滴的美女,其中就包括宋思瑶。

所以,这老师的问题,让秦铠也感到有些难办,不过,这事情反正很快解决了,是戚书萱出面搞定的,她出去拜访了几个教会学校,然后请回来七八个修女,而教授琴艺之类的中国文化,她也请来了几位闺中密友,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精通国学。

很快,传的沸沸扬扬的女子学堂又与被一件突发的事情牵连上了,才开学不过数天,就有几个不开眼而且还无脑的广州小混混在学堂附近转悠,这消息很快就被情报司的人掌握了,最近闲的发慌的广州情报司可没少派人手盯着这边。

这学堂是什么地位,外人不知道,情报司的欧阳庆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秦夫人并不会每天都来,但是这里面可还有另外一位重要人物,宋云泽可是来找他打过招呼的,现在这广州地界上,竟然还冒出这么不开眼的混混,真是让号称对广州全盘掌控的情报司丢人。

这几个不开眼的混混,显然自能自叹倒霉,还没等他们打主意呢,就在路边被二三十个面目冷酷的精干汉子团团围住,顿时把这些混混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为首的疤脸结结巴巴的问道:“这几位爷,小的们可有冒犯之处,这就给您认错了!”

“晚了……”说话之间,穿着便服、表情严肃的欧阳庆从人群后转了出来,“这大西门是什么地方,你们这几个外来混混也敢到这里来溜达,拿下!”

10秒钟后,鼻青脸肿的七八个混混都被绑成了粽子,还在一边大声喊着饶命,不过,立刻被欧阳庆一句话给吓得不敢言语了。

“嚷嚷什么,在废话,立刻让你们这帮渣滓沉了海!这大西门是你们可以嚷嚷的嘛……”

两天后,广州知府衙门开堂公审。知府吕希纯一顿杀威棒,就把这些混混给制的服服帖帖,几个小混混立刻指认了刀疤脸意图不轨,也就半天工夫。判下来刀疤脸斩立决,其他小混混全部罚苦役。

而且,接着这案子的风头,情报司在陆师提督周瑞东的支持下,对广州城和周边开展了一次大规模的打击黑势力活动。平日里早已掌握的情报,这回派上了大用处,一些为祸乡里的地痞、流氓、恶霸被统统抓了个干净。

两广风气立刻为之一变,百姓称好不算,就连商人也大感市场秩序井然……

总督府内,欧阳庆正在向秦铠汇报这次的抓捕行动,一旁周瑞东、赵烈文、陈炳昆都在座,这样雷厉风行的行动,自然不是仅仅因为广州女子学堂的治安问题,秦铠要把两广彻底的抓在手中。这立威是必须的,而现在这只是第一步,通过这样的大行动,树立起秦总督的形象。

真TMD的是面子工程啊,秦铠边听边想着,人在高位,这造势实在是太重要了,即便自己手中有兵、海上有战舰,不能把民心抓起来,要成事。谈何容易。

自己掌控下的两广之地,只有作出非常之成绩,才有可能唤起国人的觉醒……或许只是可能而已,但是这非常之举。也是迫不得已的,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秦铠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一将功成万骨枯,史书上的每笔浓墨重彩,都是需要沉重代价的。

“教官。这次广州府、周边7县一共抓了273名有案底的人犯,同步行动的有雷州、韶州、肇庆府,那边一共抓了500多人,最后的名单还未确定,其他各州也在这个月将有行动!”

“那些知府大人肯动?”秦铠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赵烈文微微一笑,“大人,现在两广之地的官员,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死心塌地的加入我们,那将是一条康庄大道,二是自谋出路,或许能拿到一笔车马钱,绝对不会有第三条路!有利益,才有动力嘛,我看这次的动力就不错……”

秦铠一脸黑线,这大过年的,看来赵烈文可是一点没闲着,趁着各府大员来广州进贡的机会,估计拉拢、打击的事情可没少干……不过,这确实是自己的短板,也是自己缺乏兴趣的地方,有老赵代劳,何乐而不为呢!

而这一次的打击恶势力的行动,他也知道其中猫腻甚多,欧阳庆也是尽了力了,这些地痞恶霸,那可是情报司下属一个一个地方排摸来的,光是跑遍这几个州府,那可是大的吓死人的工作量,毕竟现在情报司基层的人员并不多,欧阳庆能调动的不过百多号人而已。

而这些情报中,若说绝无问题,他也知道很难保证,能保证的大概也就是这些情报都是下去打探上来的,而去抓捕的时候,情报司的官员都会一同去指认,而且直接由军方出面!

这其中,难免会有轻判、重判的事情,但是,这个打击恶势力行动,对于巩固自己对两广的控制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则收获了人心,老百姓没有人不期望太平盛世的,但是,这些恶势力无疑就是盛世中的毒瘤,不清除的话,甚至会成长危及自己的工业大局。

所以,这些人必须要被清除,这时代,坏蛋是没有人权的……想到这里,秦铠不免想到后世那些影视剧中,坏人靠着钻法律的空子轻松逃避法律的制裁,而在这时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自己已经对这些坏分子作出了盖棺定论。

这人治与法治,从古至今争论了五千年之久,即便是穿越众的秦铠,也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要一步到位做到法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法律的完善,至少要上百年的时间,而人治当中的随意性,无疑是最大的诟病!即便自己有错,那也是这时代进步必须的代价……

他想了想,对旁边的赵烈文说道:“赵先生,我看广州这边杀一儆百即可,其他各府都以苦役量刑,正好我们海外的矿山需要劳力,这些家伙,不妨让他们去欺负欺负蛮夷!”

“大人心地宽厚,但是……此事我以为不妥,此番雷霆风暴的行动,就是要杀人立威!”赵烈文摇摇头,婉转的否定了秦铠的做法,他考虑了片刻,“此事,还请大人交给我来办吧,我到广州知府衙门督办此事,人必须要杀,只杀首恶,其与众可如大人之愿望!”

一旁的陈炳昆朝赵烈文翻了翻白眼,这位赵大人还真是个狠角色,这次不知道那些倒霉蛋撞上了霉运了!不过,对于赵烈文的看法,他也是持支持态度的,雷州的发展,他是看在眼里的,如此的大局面,没有全盘掌控的手段,那绝对是事倍功半的没效率。

所以,现在所做的一切,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强盛,为了日后不再看泰西列强的嘴脸,即便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道路,即便遍体鳞伤,那也是要坚持不懈的走下去……

“必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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