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胎死腹中的小野浜铁工所

法国人正在大规模撤退的消息立刻被送到了志灵要塞，这已经是当天下午的事情了，这个十分意外的消息，显然让周瑞东奇怪的很，法国人耗费了大量的炮弹，才将陆儿庄的工事摧毁了一部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放弃……

然而，法国人意外的举动，却彻底打乱了周瑞东预先布置的计划，原本正在紧张布置的会战，却因法国人的意外撤离，失去了作战的对象，自己谋划了大半年之久的大会战竟然如此轻松、意外的胎死腹中！

这让周瑞东极度不爽，不过战争可不是纸上谈兵，没有人能预测下一步的变化，现在只能说是变化太快了，他立刻找来章奎、薛超、马龙议事，必须迅速做出反应，否则法国人真的跑了，那作战计划可就泡汤了！

章奎听到这消息后，眉飞色舞的笑了起来，“瑞东，这这个孤拔听说是法国有名的将军，之前老在教官手里吃瘪，现在看起来，那是因为教官太高明啊，这厮可是狡猾的很哦！”

“章奎，尽是废话嘛，说点有用的！”旁边薛超打断章奎的调侃，很认真的说道：“要是论单兵素质，我们护国军除了主力部队外，仆从部队和训练的新军战力估计有限，主动去追击法国人，我十分怀疑这成功率，除非孤拔是白痴，否则必定留有后手……”

“这老家伙肯定有后手啦，在一线的军队，他可比陆儿庄驻扎的那些兵马要多一倍多的军队，我估计老家伙还是想要决战，而且是以他预想的方式决战，”章奎砸吧砸吧嘴巴，来到地图前面，指着地图说道：“这里，你们看，北宁以南、红河以北。淞东河以西，好大一块平原！！”

一旁的马龙这会儿插话了，“周大人，我们四协的仆从军先上吧。过去探探虚实，这段时间轮流在陆儿庄布防，这帮兔崽子也算是长进一些了！”

马龙统兵的四协，在整个护国军里倒算是最符合秦铠当初“提督越南护国军”这名头的部队了，即便是军官层里。也有大批的非华裔军官存在，士兵则清一色是非华族的越南各种民族成分。

他带这这支兵马，在顺化足足练了一年有余，把原本整编自顺化营的近万兵马，硬是在训练中给砍掉了3成，这次他带了主力部队5000人移师志灵，又在志灵接手了5000新兵，和一协后勤营招募的那5000多土著兵一起猛练，又在陆儿庄轮番上阵，也算是仆从军中的精锐了。

周瑞东站在地图前沉思不语。章奎则和薛超、马龙嘀嘀咕咕谈论着，都在揣测法国人的作战方案，毕竟现在已经知道了，法国在自己正面参战的旅团有4个之多，还有一些仆从军、黄旗军，这总人数上接近三万，刨除在陆儿庄和三元桥等地交战的损失，总兵力两万五肯定是有的。

而护国军的主力部队，周瑞东的一协主力三个营不过3500人，不过有方劲统领的后勤营仆从军一万一千人。只是这一万多号人，真正训练有素、战斗力的不过三千左右，其他也就是押运军资的部队而已。

章奎的二协倒是兵强马壮的，参加过琉球的地面战争。三个营加上亲卫，主力部队达到4500多人，而薛超的三协参战人数较少的，加上留守了两个营在顺化，只有5个标准华族营2500人，刘永福部在陆儿庄防守了一个多月。损失不小，总兵力只有2000左右，计划从后勤营补充一部分部队，而且急需休整。

加上马龙统领的四协仆从军，周瑞东暗自盘算了一下，真正能拿得出手的精锐，也就是九千人左右，刘永福部只能作为预备队，而方劲和马龙那边能勉强堪用的不过8千人，剩下仆从军人数倒是吓死人，有一万三千人左右，只是这些只有三四个月正规训练的土著兵，他实在用起来没啥信心，只有在最后时刻投入战斗。

想到这里，周瑞东叫来情报军官汪海，他原本的情报司头目欧阳庆被秦铠抢去之后，在上一次河内之战表现出色的汪海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了。他现在想了解的就是渡过淞东河的位置，法国人占领的长滩肯定是不行了，必须从靠近志灵这边的位置过河，而且需要迅速建立岸防阵地。

很快，一个新的作战地点被确认下来，作战命令被下达了！

而当天晚些时候，姗姗来迟的消息终于到了，那是因为号称给法国人两天答复时间的秦铠，因为舰队的炮弹和燃煤消耗到了极限，而越南南部又没有合适的补给点，所以整支舰队转进赶回福州补给，回到马尾后，秦铠拍发了电报将消息传递给了周瑞东。

同时，在电报里，秦铠把整个越北的战局大致说明了一下，广西方面，冯子材部约万人、苏元春部4000人即将参战，西线方面，云贵总督岑毓英的滇军约两万人也即将按照约定展开西线的反击，决战在即！

而秦铠回到马尾，听到的第一桩大事，无疑就是这朝鲜国的宫中之变，而他记忆中，这朝鲜发生的日本干涉事件，原本应该早一些时间发生了，现在因为自己在去年对日本的强力摧残和打击之下，倭国对于朝鲜的行动明显停滞了。

而起源于去年年底的大院君与闵妃之间的权力斗争，因为朝鲜大旱以及闵妃的内戚专权引发的一系列矛盾逐步升级，这个月更是升级为国内的暴乱，亲大院君的军队因为闽妃系大臣数月不发粮饷起兵反乱，很自然，矛头直指闵妃系统的官僚。

这历史的进程，秦铠自然很了解其中的前因后果，两个权力集团间的殊死搏斗而已，只有一个结果，你死我活，不过对他而言，大院君或者是闵妃之间，他并不在意谁胜谁负。他唯一在意的是，这次朝鲜的事变，能为自己和南洋这个大集团带来什么利益。

要他插手汉城之事，这可是逾越了他的权限之外。那边归属李中堂这个北洋大臣管制，而且，南洋水师挥师回来之际，丁汝昌早已率领北洋的舰队回天津卫去受令了，估计现在大有可能已经正在赶到朝鲜的路上。

不过这其中却出现了一些变数。欧阳庆布置的眼线传来消息，负责此次对朝鲜用兵的是哪个在越北吃了败仗的潘鼎新，这让他想起来，原本应该处置此事的庆字军现在可是被自己拖在越北三元桥的防线上，只是……哪个叫袁世凯的年轻人呢，不知道这位失去了朝鲜的机会，是不是还有发迹的机会！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小日本在舰队都被歼灭后，怎么还有能力继续往韩国增兵？难道。小日本又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战舰？这时代，刺探消息确实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情报司派往日本的人员，都只能以史密斯洋行的身份来行事。

不过最近有了一些起色，通过黄遵宪的介绍，负责日本方面事务的杜平接触到了一些驻日本使馆的底层官员，并且与其中一部分人，建立起了稳定的情报关系，而且更重要的是，对神户铁工所的控制。

神户铁工所的克拉伯无疑是典型的英国冒险家。这家伙在疯狂迷上制造战舰的行业后，在一年前向日本海军部提出为日本制造战舰的设想后，开始日本海军部也完全没把这英国人的建议当回事，不过这封建议书最后还是到了海军大臣西从道的手里。

西乡正为日本海军全军覆没伤脑筋的时候。虽然已经通过英国方面订购的新的战舰，而且通过特殊渠道快速获得了战舰组成的新舰队，但是，听说这个英国人投资的神户铁工所竟然想为日本海军制造战舰，他也立刻有了兴趣。

他立刻拍板同意向克拉伯订购第一艘战舰，西乡耍了个心眼。提出要求，要神户铁工所造出战舰后再付款。

对于拿到日本海军部的合同，克拉伯自然是欣喜若狂，看来自己开创一个船舶工业王国的想法终于走上的正轨，去年他上马的第一艘“太湖丸”铁壳蒸汽船在拿到合同后，很快就被日本海军部上门来买走了，这让他获得了制造铁壳战舰的启动资金。

要知道，这时代，长崎造船所，兵库造船厂，横须贺以及播磨都的日本造船厂技术十分落后，根本造不出铁壳战船，就连蒸汽机和船用龙骨都需要从洋商那里订货，而神户铁工所却是日本唯一的例外。

刚刚被日本海军部购买的“太湖丸”号铁壳船，虽然从设计、工艺方面其实都有太多问题，不过这艘船上一个重要的设备――二胀的蒸汽机却是有神户铁工所自行制作的，而更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之所以能仿制二胀蒸汽机，那是那也是因为克拉伯从中国上海的江南制造局高薪聘请了30名无事可做的中国技术工。

他们船厂目前的技术而言，在日本这时代的绝对是首屈一指的，而“太湖丸”号蒸汽船被海军部买走后，对于在日本国内制造出来的第一艘铁壳蒸汽船的测试性能，完全超越日本所有船厂，这让海军部的日本官员大为吃惊，他们立刻把这情报汇报给了海军大臣西乡从道。

西乡从道对于采购神户铁工所的自制战舰其实并没有抱太多希望，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政客，他自然明白自行制作战舰能力的重要性，很快，铁工所的情况就被送到了他的桌案前。

一个英国人开办的造船厂，就靠那么一点点资金，竟然比日本政府投入好几百万日元建造的多家造船厂的技术力量更强，这让西乡从道十足的惊讶，于是一个十足的阴谋论出台了。

克拉伯很快就接到日本海军部吉田英少佐的带来的消息，日本海军西乡大臣对于神户铁工所表现出来的专业技术能力非常满意，所以海军部决定追加战舰的制作，但是希望能尽快压缩造船工期。

很快，以“太湖丸”为蓝本改造和重新设计的、第一代神户铁工所制作的新战舰，被命名为“神户”级铁甲炮艇，设计吨位了1200吨，除了换装自产的二胀蒸汽机动力系统外，“神户级”战舰所有的钢龙骨、铁制装甲，乃至于铁板铆钉都由克拉伯直接从英国定制。

但即便是这样。日本也没有任何一家造船厂有能力完成“神户”级炮艇的制作，听到日本海军部要追加自己生产的战舰时，克拉伯兴奋的不得了，这可是意味着自己船厂日后的销路算是打开了。自己要做的，就是拼命的造新船。

不过造船可不是个简单的工程，克拉伯试探的询问工期，吉田英少佐表示海军部希望在一年半内完成两艘“神户”级炮艇的订货，不过日本海军部只能提供20%的货款作为启动资金。其余尾款要等战舰交付后立刻支付。

克拉伯丝毫没想到这会是个天大的陷阱，立刻喜气洋洋的签下了合同，结果等到年前的时候，克拉伯赫然发现，因为从国内订购了大批材料所垫付的材料款，已经把他压榨一空，而且还欠着银行四十多万日元的尾款需要立刻偿付。

他去找日本海军部负责联络此时的吉田英商议，是不是由海军部先筹措一部分货款时，得到的确是完全合同化的答案，此时再想找海军大臣西乡从道。根本没可能见面，而他回到船厂，碰面的却是一堆的债权人。

资金链断裂，就连第二天的薪水也发布出去了，加上几十万日元的巨大债务，心力交瘁的克拉伯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这时候，一个叫史密斯的英国商人来拜访他，神户铁工所60%的股权顺利的落入了秦铠的手中。

至于盘算着等神户铁工所破产后，将他改为“海军小野浜造船所”的海军部。却对于忽然间起死回生的神户铁工所的状况完全搞不明白，不过这可是英国人的产业，虽然日本海军部如何强横，在这产权问题上。却丝毫没有动用蛮力的可能。

而杜平很快就安插了不少人手到船厂，通过控制这时代日本技术能力最强的船厂，到时候也是一条了解日本军力的途径。

得到这个消息，秦铠笑得很YD，咱这釜底抽薪之计，起码让小日本的造船业发展迟缓了几年。这时代，谁都不知道神户铁工所日后会被改名为“海军小野浜造船厂”，而这家现在胎死腹中“海军小野浜造船厂”在日本工业史上有着惊人的价值。

原本历史上，克拉伯一死了之，日本海军部立刻下令将神户铁工所改为国营，而这家有能力制作铁制战舰的工厂，立刻成为了所以船厂技术工进行培训的实验基地，在十年之内为日本造船业培养了大批的铁工人员，更重要的是蒸汽机制造技术的入门。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走向，自己都替它重新定位了，铁工所完成了两艘原始战舰后，技术力量会被抽空，然后还会从日本其他企业挖掘他们的技术人才，然后悄悄将他们派到海外务工。

不过秦铠得意的偷笑，却被急匆匆赶来的清英、胡长途几个船厂的设计师打断了，他们赶来是要抗议吕翰的野蛮行径，在基隆港被俘和被打捞上来的几艘战舰，拖上船坞进行修理和维护后，这些船厂的技术工按照计划准备进行拆解。

结果这事情不知道怎么就被吕翰、许寿山给知道了，两位水师参将立刻非常不要脸的派人来逐一检视战舰，然后恬不知耻的就把玛洛迪号装甲巡洋舰、费勒斯号装甲巡洋舰直接及派兵占领了，说是紧急征用。

这些船只可都是秦铠答应拿来拆解的，这可是了解战舰构造的绝佳机会，这些设计师们都嗷嗷等着呢，这一下就给抢走两条，自然不答应，结果吕翰更好，半夜里派人直接过来把船弄走了……

秦铠听到这消息，唯一的感受就是哭笑不得，这次俘获的战舰中确实有两艘不错，不过现在这些设计师可得罪不起，整个船政都靠这些技术精英们支撑着，工业时代，最重要的就是人才啊！

吕翰、许寿山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养舰队多不容易，这舰队可不是光买来就行啊，这战舰的维护费、燃料、军火开支，昂贵的自己这个每年收入大两千万两的有钱人都喊肉痛，尤其是许寿山那个家伙，一共才3门重炮，已经换了12根炮管子了，这每一根管子的代价……秦铠想到这个，忍不住就呲牙咧嘴，心底对许寿山竖起一千万跟中指。

他立刻把吕翰、许寿山两个吃货找来，这两位东西到手了，倒是态度十足的恭敬，两面好说歹说，加上秦铠居中调停，总算说好，日后海军要还给2倍的俘虏战舰作为船厂的研究对象，这才罢了。

接受了两艘新战舰后，吕翰、许寿山立刻坐地分赃，虽然这法国船主炮的炮弹有限，而且马尾还不生产，不过120mm副炮倒是可以通用炮弹的，也就凑合着用了，补给完毕后，立刻分头从港口出发，继续他们越南的封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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