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追忆

地门之中，随着海龙的冲入，随着其咆哮嘶吼回荡天地，整个地门三万弟子，全部心神颤抖，有一种天威降临的错觉。

那海龙漂浮在五等门人所在的区域，王墨站在海龙头顶，看着下方，眼前有了恍惚。

那金尊老者与地门宗主，此刻追了上来，在一旁更为惊疑，尤其是那地门宗主，更是面色煞白，他不知道王墨为何突然转身回来，但看王墨的神色，却似心脏怦怦加速跳动。

“前辈，这里是我地门五等门人所在...”那金尊老者内心叫苦，深吸口气后，连忙抱拳介绍。

“五等弟子听令，全部走出，还不过来参见前辈！”这金尊老者心神急速转动，隐隐猜测让这个喜怒无常的天尊仙者之所以转身回来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这五等门人内，有人让他不喜，亦或者是其仇家的后人。

“好在是五等门人，就算是全部死光了，也不能得罪这天尊！”那金尊老者陈天林立刻有了决断，随着其话语，下方五等门人区域内，一个个仙者约数千人，面色纷纷苍白，迅速走出，在下方向着王墨跪了下来，正要拜见。

那人群内，还有那做梦的男子，其身边，则是那女子。

这二人此刻也正要跪见，但王墨目光一闪，却是从那海龙身上一闪而下，大袖一甩间，一股轻柔之力散开，阻止了那两人的跪见。

望着那男子，王墨眼中露出追忆。

“安立信...”

王墨身子向前一步走出，在他与那男子中间阻隔的所有地门弟子，一个个身子不受自己操控般向着两旁急速散开，使得王墨脚步落下时，站在了那叫做安立信的男子身边。

“前辈...”那男子一愣，看着王墨，不知所措，其身边那女子同样如此，神色露出惊慌，在他们看去，王墨能让金尊老祖与宗主陪在身侧，必定是惊天之人！

这一幕，落在了金尊老者陈天林眼中，让他一愣，内心立刻起了疑惑，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真正的答案，可他却没有轻举妄动。

其身边那地门宗主，在看到这一幕后双眼立刻露出寒光，他被王墨的气势所压，始终不敢开口，更看不到王墨的神色，只能看到背影，但此刻却是自觉寻到了机会，立刻指着那男子，低喝起来。

“你二人好大的胆子，不用前辈动手，我就先把你二人驱除宗门！”话语间，其身一晃，正要走出表现。

“愚蠢！”那金尊老者听闻此话，立刻神色一变，转身大袖一甩间，正要阻止那地门宗主的行为。

但没等他出手，王墨却是猛的转身，双目内的追忆化作一片寒意。

“滚！”

这一声滚字如同奔雷在这地门炸响，化作一片轰鸣之音，更有无数回声弥漫，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音浪，立刻轰在了那地门宗主身上，这宗主身子一颤，喷出鲜血其身倒卷，直奔远处。

一个字，一个声音，就可让玄劫后期仙者重伤倒退，那金尊老者陈天林双眼瞳孔收缩，立刻上前向着王墨抱拳一拜。

“前辈息怒，晚辈血脉后人修仙时间不长，天资虽优，但行事鲁莽，是被晚辈宠坏了，晚辈这就废掉他的宗主之位，交给前辈处理后，晚辈再另立新人！”

这骤然的一幕，让四周那数千五等门人，一个个愣在那里，看向王墨的目光，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

那名男子，更是身子一震，其身边那女子拉着他的手，二人手心内已然撰出了汗水。

“你...你现在叫什么名字。”王墨望着那男子，看着对方，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燃烧了身体，也要守护自己过错的红颜，那个承受撕心裂肺的背板，也不怪她的痴情，更是谈话间将家学崆侗印交给自己，为了再见妻子一面，只为告诉她，自己不怪她！

更是依稀间，看到了在自己遇难后，对自己无条件支持的友谊...

“我叫信...”那男子看着王墨，轻声开口，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如今面对王墨，依旧还是有那冷冽存在。

“信...一个字么...”王墨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回忆被拉了回来。

“恩，我是个孤儿，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做信。”那男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拉着他的手，更紧了。

王墨望着那冷冽的男子，许久没有说话，那冷冽，与冰冷不同，这是他前生带来，随着其转世后，依旧存在。

“我当年曾改变过他的转世...”王墨暗叹，看向那男子身边的女子，那女子神色露出紧张，双眼带着惊慌，死死的抓着爱人的手，似害怕他失去，似自身也在王墨面前，也很害怕，仿佛若不握住爱人的手，她会无助。

她害怕王墨，在看到王墨的第一眼，她就心神颤抖，那种害怕是来自灵魂深处，似烙印在了其生命的痕迹里，无法抹去。

“你呢，叫什么名字。”王墨望着那女子，缓缓开口。

那女子身子颤抖，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躲在其爱人身旁，死死的抓着爱人的手，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颜。

“她叫毛凰...”回答王墨的，是其身旁的那抓着她的手的男子，他望着王墨，平静的开口。

“毛凰...”王墨听到这个名字后，深深的看了那女子一眼。

“当年的朱雀乃是一对，其中的凰，也是一个毛姓女，她应该这一生，都不会恢复前世的记忆了...”王墨闭上双眼，他当年做了一件事。

这件事，他本不该去做，因为每个人都有拥有自己记忆的权利，但王墨当年，却是暗中在毛姓女子转世时，抹去了其记忆！！不是封印，而是生生抹去！！！那种抹去但不是封印的记忆时，对安立信造成的灵魂痛苦，即便是她转世后，也依旧烙印在魂中，使得她在看到王墨后，有那种无法想象的恐惧与害怕。

“我不信你当年没有恢复对安立信的记忆，但你却生生让自己选择冷漠，我见证了你与安立信大半生的经历，既你选择忘记，又选择了在我手中转世，那么我便认为你是有意如此，就帮你抹去！！

从此之后，你转世将永远不再拥有前生的记忆，有的，只是今世！！”这是王墨当年，在抹去毛姓女子记忆时，内心的话语。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被其他人看出，这是他自作的主张，去帮助安立信！

“前辈...你...你修为高深，可否为我解一个迷惑...”在王墨闭目时，那拉着爱人之手的男子，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

在他开口的刹那，其身边的女子，用力的抓着他的手，似要融入为一体，死也不分开一样，其神色更是露出紧张与悲哀，就连对王墨的恐惧也都忘记似的。

“信，那是梦，那只是一场梦！！！”

王墨睁开双眼，看向那犹豫开口的男子。

那男子拉着爱人的手，望着她，轻声喃喃。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修仙至今，修为好似曾经经历过一样，很快就达到了如今的程度...在这几百年中，我始终有一个梦，这个梦每一次都是一个样子...在那梦里，有一个女人，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穿着红色的衣衫，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却很心痛，很冷漠，我一直想要看到她的容颜，我想要知道，她是谁...在我隐隐的感受中，似乎她像是我前一生的恋人...如果我真的有前世的话...她应似我的妻子...

似乎我这一生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她，为了等她转过身，来看我一眼...”那男子低声开口，眼中露出深深的迷茫。

他迷茫的样子，如同是当年在洞府界中，只为复活凤神，却得到自己便是凤神，而且是被妻子凰神背叛的凤神...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男子的声音在回荡，那金尊老者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王墨，似有了一些猜测，沉默不语。

王墨看着那男子，许久没有说话，他可以去抹掉毛凰的记忆，但却不愿改变那男子的记忆，因为此人，是他的朋友。

他要让他，自己去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人生。

“曾经有一年春天，我走过一颗树下，看着那树下的开满了花朵，其中的一朵花，我很喜欢，等秋天时，在那秋风起中，我又来到了这颗树下，但却找不到了那我喜欢的花，我以为，我找不到它了...

可是我却不知道，它还在那里，只是颜色改变...等我转身离开，秋风中那树下的片片枯瓣被卷起，在我的身边环绕，伴随我一路，但我惆怅中还在思念那曾经的花，却不知，原来我要等的，要找的，在我的身边...

这是我给你的答案。”王墨眼中露出追忆，轻声开口。

“若你有一天，觉得我的答案是正确，就服下这粒丹药，它可以让你从此之后，再无那个梦。”王墨转身，一步步走向半空的海龙头部，留下了一粒枯黄的丹药，如同凋零的花瓣，漂浮在那迷茫的男子面前。

“陈天林，他夫妻二人是我当年挚友，如今转世在你地门内，此事是你地门造化，我可为你地门，出手三次！！他二人若有变故，我唯你是问！”那金尊老者心神内，回荡王墨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枚留下了王墨印记的玉简，从海龙上飞出，直奔老者而去。

“谢天尊！！”那金尊老者全身一震，向着王墨立刻一拜，这是一份大礼！！

此刻有风吹来，吹起那男子与那女子的发丝，这两缕不同的发丝，在那风中，交错在了一起，似凤凰双双，起舞环绕。

王墨没有解开那男子的记忆封印，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回头深深的看了下方一眼，王墨收回目光，其身下海龙一声咆哮，带着王墨刹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