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王奎、苏驰之乱,数十万暴民得到宽恕,这才过了多久,竟是再起暴乱,真是不可理喻,我看啊,朝廷这次不能再手软了,当以重法治乱,只有打疼了,打怕了,这些乱民才会真正的老实下来,以后不敢再乱来。”

谢世远冷冷说道。

李勋看了谢世远一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对谢世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是一个极有政治野心的人,一个人的利益心如果太重,往往就会很无情,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东西,包括亲情,在利益面前,也有让步,从他的这番话就可以看出,百姓的生命在谢世远的眼中,恐怕还不如一条狗。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啊,还是用老办法,让地方节度使看着处理。”

相国郑仁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相国刘从季淡声说道:“地方节度使的姿态是越来越放肆了,对于朝廷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遵从,若是让他们出力,只怕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若是这样,还不如朝廷直接出兵,速战速决,反而更好。”

“寇雄率领三万禁军去了江南,现如今朝廷可用之兵不足六万,若是妄动,关内空虚,国本动摇,关系太过重大,万万不行。”

参知政事詹台易恒出言说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问题,郑相国所言在理,河南之事,还是让地方节度使处理为好。”

户部尚书贺中楷冷淡的说道:“说的好听,钱从哪里来?”

谢世远皱眉说道:“贺相国,据我所知,朝廷先后六次,从西域运回巨量钱财,少说也有千万两之多,怎么能说没有钱?”

“钱是多,但是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更多,前两年朝廷财政困难,拖欠官员俸禄达两年之久,皇上初登九五,岂能在这么欠下去,两个月之前,皇上严令户部立即补足官员的俸禄,一次性全部补齐,一共三百五十万两,还有那些勋贵、王爷,皇上继位,前后两次对其封赏,这类人数量何其之多,又是花了五百多万两,还有前番王奎、苏驰之乱,黄詬给了五十万两,云叽给了七十万两,王怀烈给了一百二十万两,那些暴民俘虏的安置和战争后续处理,战争从开始到结束,朝廷是没有出动军队,但也是前前后后花费了近四百万两,还有......”

贺中楷在那里一笔一笔的算账起来,说了好半天,就是告诉大家,朝廷最近花了多少多少钱,从西域得来的钱财虽然极为可观,但花出去的钱更多,算来算去,依旧是入不敷出,总之就是一句话,户部没钱。

众人听着贺中楷在那里算账,啰里啰嗦了一半天,脸上都是有了不耐之色,没钱就没钱,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有些人却是听得很仔细,李忠、刘从季两人就听得很仔细,还有李勋,他就把贺中楷方才算的那些账,全部记了下来,然后思考,有些地方该花的钱,确实要花,不能省,但是有些地方不用花那么多的钱,却是白白浪费了。

李忠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贺相国,两天前皇上招你入宫,就江南军费之事进行问询,当时我也在场,我记得你给皇上说过,户部还有三百多万两银子,应该可以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调拨江南地区,供赵柏安、寇雄等人以作军资所需。”

贺中楷冷声说道:“李相国,你也说了,我给皇上说的是应该可以,而不是一定,说话之前还请李相国思考清楚,不要让别人误会我贺中楷藏着掖着。”

李忠沉默不语,贺中楷的话语非常不客气,甚至是刻薄,但是他并没有动怒,若非必要,李忠不喜欢与别人争论,而且就文政方面的事情,李忠确实能力不够,所以很多时候,除了军事方面的事情,其他政务,李忠一般不太发表意见。

刘从季皱眉看了看贺中楷,然后开口说道:“户部留下的这三百万两银子,想来是有其他用处的了。”

贺中楷点了点头,说道:“今年元宵节,皇上准备对勋诸多勋贵与皇亲,再次进行封赏,大概要用到两百两银子,户部现在还有三百四十六万两银子,除去调拨江南地区的一百万两,还剩下两百四十六万两,其中两百万是绝对不能动的,到处都要用钱,我手中如今可用之钱,连五十万都不到,我说户部没钱,并不是虚言,诸位现在应该知道了其中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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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说道:“河南再次爆发民乱,还是因为地方官府,对前番参与王奎、苏驰暴乱,遣返本籍的百姓,多有苛刻,税赋与劳役全部加倍,这才导致民愤沸腾,最终引起暴乱,户部既然现在还有钱,那就先拿出一部分,赈济河南诸州,既可以平息百姓心中愤怒,使其暴乱自行消除,又可以救灾百姓,待西域下一批钱财运回......”

贺中楷打断了李忠的话语,冷淡的说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那两百万两已经有了用处,不能动用,剩余的四十六万银子,你李相国要是觉得可以,我全部给你就是,不过下个月的百官俸禄以及各个衙门的日常用度,我户部就不管了,你李相国自己看着办吧。”

李忠冷冷看向贺中楷:“百姓的死活,难道就不顾了?”

前番盛世通彻查户部贪腐大案,李忠表态支持,以至于事情最终闹大,因此,贺中楷对李忠非常怨恨,以前虽然也是态度冷淡,但因为赵智还活着,多少有些顾忌,表面还算过的去,赵智驾崩之后,赵询对李忠明显有疏远之意,加上盛世通的事情,贺中楷对李忠的态度已经是非常恶劣了。

贺中楷冷笑一声,正要说话,这个时候,李勋突然笑了起来。

众人都是看向李勋,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安明疑惑的问道:“李相国何故发笑?”

李勋看了看众人,淡声说道:“岭南局势难测,河南天灾人祸,再次爆发民乱,这么多的紧急大事,我们竟然还有工夫在这里闲拉西扯,吵个没完没了,你们不觉得可笑?”

李勋的这句话,显然是指向贺中楷。

贺中楷冷声说道:“你李勋如此轻视我等,到不知道你有何高见,我们洗耳恭听。”

李勋不是李忠,面对贺中楷的冷嘲热讽,他直接怼了回去:“高见不高见的,这么多前辈在这里,我李勋不敢狂妄,但是你身为户部尚书,当朝相国,主管天下钱粮,如今出了事情,你只会两个字,没钱,若遇事只需这么糊弄,那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太好当了,你自己说可笑不可笑?”

说到最后,李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