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五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夜称除夕,也叫“大年三十晚”,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在外地的亲属千里迢迢赶回家与亲友团聚。入夜家家户户明灯高照,有的还在院子、田地坟头燃起运火,燃放爆竹,达旦不眠,谓之守岁。

守岁的主要活动内容是包饺子。

全家团坐一起。擀面皮的擀面皮,包馅的包馅,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刚结婚的新媳妇和女婿回门,带厚礼看望父母,当日返回,不在娘家住宿,有“正月不空房”的习俗。

此时的丰京也是热闹非凡,除了极少数官员需要值班之外,绝大部分官员都已经放假归家,大晋皇帝赵智也是遵循旧规,下诏,从大年三十到来年元月初十,把宵禁的时间推迟到寅时一刻。

丰京做为大晋的根本所在,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有了很浓的过年气息,许多人联合组织,敲锣打鼓,舞龙舞狮,演戏唱曲,极为热闹。

临近子时,皇城大门微微打开了一些,李勋与李满仓父子两人走了出来,大黑拿着披风上前给李满仓披上,赶车的是江大熊,在外面等了好几个时辰,晚饭也没吃,早就饿的不行。

“老大,你总算是出来了,饿死我了。”

李勋翻了翻白眼:“来的时候就说过要等很久,你自己不会带些吃的在身上?”

江大熊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忘记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李怡招李勋与李满仓两人进宫一同吃年夜饭,每年都是如此,说实话,李勋其实不想来,但不来也不行,皇帝一家子人可不少,虽然赵智勤于政事,远于女色,但也有数十妃嫔,二十多个子女,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表面上气氛确实很热闹,但是实际上,整场宴会充满了暗斗,言语交谈之间,无不尔虞我诈,看着那些人的虚伪面孔,向来胃口很好的李勋,顿时没有了食欲,晚上就是敬了赵智与姑母李怡几杯酒,然后陪着赵询在那里闲聊。

回到家中,家里面到处都是挂着灯笼,犹如白日,李勋家中有下人二十八名,跟父亲李满仓进宫之前,在家中摆了四桌丰富的酒菜,让他们自行过年。

“少爷和老爷回来了。”

管家老升见到李勋等人返回,冲了进去大声呼叫,家中的下人们都是赶了过来,对着李勋父亲躬身行礼,齐声高呼,说着新年贺词。

李满仓也不像在皇宫里那么沉默寡言,脸上有了笑容,连连摆手,高兴的说道:“大家同好,同好。”

说罢,摸了摸身上,却是没有准备红包,歉意的说道:“刚刚去皇城,走的急,却是没有准备喜钱给你们。”

“我们不图这些。”

管家老升动情的说道:“老爷对我们恩情至深,没有老爷,我们岂能活到现在,小人没有其他本事,只能做牛做马,以报老爷大恩。”

“愿做牛做马,以报老爷大恩。”

所有人都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李满仓心中感动,大声道:“大家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多礼。”

管家老升等人确实感到很幸福,李满仓父子为人和善,平易近人,没有把他们当作下人看待,身为主子的李勋,平日里从来没有对他们呼来喝去,打骂责罚,反而升叔、覃叔、王婶以长辈的称呼叫个不停,让府中的下人们极为感动,真心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

李满仓低声对着管家老升吩咐了一句,明日每人发二两银子的喜岁钱,然后看向众人,奇怪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没有睡觉?”

管家老升笑道:“老爷不在家,我们怎么过年,所以大家决定,不管多晚,都要等老爷回来了,一起吃年夜饭。”

李满仓满脸笑容,点头同意。

管家老升连忙对着众人喊道:“大家快去准备,马上就要子时一刻了,可不能过了时辰。”

李勋此时心情也是好了起来,笑着说道:“王婶,我去厨房帮你。”

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伸手点了点李勋:“你要是来了厨房,今晚大家都别指望吃饭了。”

李勋闻言,仰头哈哈大笑。

下人们轻笑着四散离开,各自忙活事情。

李勋正准备回房换身衣服,朱正国却是领着小莲回来了。

小莲舅舅一家,被李勋安排到了庄园做事,不用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不富裕,却也能吃饱穿暖,不为吃喝所困。

今天是大年三十,小莲去了庄园,同舅舅一家过年,原准备今晚是不回来的。

而朱正国则是上无父母,下面只有妻幼两人,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每年过年,朱正国与严毅都是在李勋与余光两人家中轮着过。

“小莲,你今晚不是不回来的?”

小莲摇头说道:“我从未在外夜不归宿,着实是不习惯,便托了朱大哥把我送了回来。”

“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你不是在皇宫吃过了吗?”

李勋笑着把缘由说了一边,小莲点了点头,离开了。

“新兵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招募士兵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既是新兵,当然需要训练,李勋要朱正国帮忙,后者自是没有二话,领着一百士兵,对招募的新兵严加训练,同时也是进行监视,毕竟每人都给了一旦粮食,若是他们拿着粮食跑了怎么办?

朱正国点了点头:“自从你颁发了奖赏制度之后,他们训练的热情极高,就连我部下许多士兵都是心动,想要参与其中。”

李勋把自己庄园的五百倾土地平均分配给一千士兵,每人每户五十亩,但也是有条件,服兵役满十年,也或是因公殉职。

当然,土地的契约依旧在李勋的手中,若是事后悔约,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但那些流民依旧极为心动,不管李勋说的是真是假,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奔头,也或是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