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妤伸手掀开了帷幔,对上沈廓那关怀备至的目光,面色苍白,嘴唇乏力,秀发垂下,慵懒的眉眼间自带风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珠帘的缘故,这惊鸿一瞥让沈廓心中一紧。

难怪都说商洽有个弱不禁风的太子,姿容无双,敛尽风华。

未曾见面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些话夸大其词了,可如今倒觉得很有理。

“有劳王爷挂念了,本宫无碍!”孟妤笑着弯了弯眉眼。

沈廓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晚些时候太子不如一块去用膳吧!镇远侯本就是在为你接风洗尘的,昨夜你未曾出现,今日可不好再推辞了。”

孟妤并未拒绝,点了点头应下了。

沈廓见状也没再继续叨扰了,转身将房门带上就离开了。

而她则是陷入了沉思,江玉到底和镇远侯说些什么了,对方居然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还是说公孙行止另做打算了?

她不怕应对镇远侯,就是怕那人退让,亦或是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担忧,可想了想很快把这个念头给抛之脑后了,毕竟如今在一个屋檐下。

人一走,她就有些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床上,还好时辰还早,不急于这一时,她在公孙行止那里喝了药,药效上来了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的就困意席卷而来。

申时的时候,江玉这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是从后门悄无声息的绕进来的,短短几日,他们的人已经到达了并州,将镇远候府的一些人给取而代之了。

所以相对而言,他们的住处比较的安全。

“他倒是沉得住气!”萧柏文望着被公孙行止烧掉的密函揶揄道:“从前未曾发现五皇子这般有手段,如此看来倒是我们都小瞧了他。”

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公孙则身死,公孙胜被关在了皇陵,安平妃也因此受到牵连打入冷宫。

如今朝中他可谓是独揽大局了,可迟迟不上位,也不知在等些什么。

公孙行止面无表情的望着被烧得恭恭敬敬的密函,轻飘飘的开口,“他蛰伏了十多年,怎么会失败么?”

“大皇子对他不薄!”纪子瞻觉得此事太荒缪了,有些难以接受。

所说皇家子杀父,父杀子这样的事情不少,可大皇子一向待公孙离如同亲兄弟,又怎会下得去手呢?

“公孙则是对他不错,可公孙离不是知恩图报的羔羊,他是蛇!”公孙行止轻笑一声。

是一条忘恩负义的蛇。

更不用说当初被寄养在皇后膝下都是他蓄谋已久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的。

他和公孙离本就是同一种人,只是恶不同,善不同罢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萧柏文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的道:“绍安那边若是按照传来的密函这般的话,殿下得尽快将并州收复才行,以防万一。”

若是圣旨传来,夏邑蛟搞不好就要倒戈相向了。

公孙行止敛了敛眉梢,“先看阿妤那边,若是说不通,那就只能用武,子瞻和江将军将并州的地形探查清楚,以及他短时间内能够调用多少的兵力。”

二人颔首,“是!”

“那我呢?”萧柏文有些不解的指了指自己。

公孙行止斜睨了他一眼,“阿妤的身份是你安排的,后续你全权负责,保护好阿妤。”

高栾不适合出现,毕竟楚韩州认识。

萧柏文扯了扯嘴角,忍了又忍,憋住内心的不爽。

绍安那边怕是早就乱起来了,皇上生病了,这个病事发突然,明眼人自然是大慨猜的到的。

可皇帝既然未曾察觉,由此可见此事乃是身边人所为。

他们也得抓紧时间才行。

若是公孙长堰一死,商洽乱那是注定的事情,到那时诸侯也随着蠢蠢欲动,一发不可收拾。

阴恻恻的天气卷着雾气,傍晚时分就楚韩州前来寻孟妤了,她也没做他想,简简单单的换上衣物就随着人离开了。

游廊下她走得缓慢,面色不大好,裹着一件大氅。

楚韩州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许是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停下来,眉头紧锁很是烦躁的就拽着她的手腕往前走。

孟妤包扎好的伤口顿时裂开来,表情痛苦的反抗。

对方熟视无睹,只是不悦的道:“照太子这个脚程,怕是到了都已经散了。”

“楚韩州!”孟妤忍不住的提高了音量,直接爆粗口,“你他娘的弄疼我了!”

楚韩州一惊,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脏话,脚步一顿回首望她,一低头就瞧见她手腕处弥漫着血迹,瞬间染红了他的手,吓得松开了手。

“我可没用力!”楚韩州有些惊讶的道。

孟妤白了他一眼,垂下手腕,鲜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表情扭曲着,“继续走吧!慢点,我身体不舒服,跟不上。”

楚韩州也没再继续催促她了,面色有些复杂,“要不还是找个大夫吧,好端端的你手怎么了?”

孟妤眨了眨眼,敷衍的说:“没什么,受了点小伤,屋内碎了个花瓶,不小心划伤了。”

楚韩州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怀疑。

很快,她就被带着离开了镇远候府,虽然心中生疑但也没有多想。

并州城气候宜人,温度也不错,就是春天多雨雾,有些凉飕飕的。

而这群人好巧不巧的就将接风洗尘的地方摆在了江面的画舫上。

孟妤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上去,内心想骂娘。

还没进去呢!就听见了载歌载舞的声音,很是熟悉的场景,她强忍着一股难闻的胭脂味道,慢吞吞的随着楚韩州进去。

画舫内都是一些并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李拓他们,见到她出现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夏邑蛟一眼就看了过去,若不是因为昨日有人和他提前打过招呼,他必然是要怀疑的,这般想着笑吟吟的就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玉楼啊!”

这些人自是不识商洽太子名号的,所以权当是镇远侯的远房亲戚。

孟妤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低声道:“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