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走在路上的马车里有人喊了一声。

跟随在马车旁边的下人快步上前,站在车窗下面,恭敬的问道:“怎么了老爷?”

“许东主他们都走了吗?”马车里杨俞前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车边上的下人往身后的街上看了看,随后说道:“许东主和李东主他们的马车都走了,这会儿怕是到了前面那趟街了。”

“既然他们都走了,就先不回家了。”杨俞前在马车里说道,“拿着印信,你去账上支五百两银子,带去守备府衙门,老爷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兜,顺着车窗递给外面的下人。

下人接过布兜,转身朝车前的方向跑去。

“去守备府。”杨俞前对赶车的车夫交代了一句。

车夫挥舞起手中的鞭子,驱赶牲口,马车缓缓行进。

灵丘是个下等县,县城不大,而虎字旗经营灵丘也只是经营城外的徐家庄,和附近的几个庄子,这也让县城更加萧条。

很快马车来到了另一条街上的守备府大门外。

“老爷,到守备府了。”车夫停下马车,把一把木凳从车辕上拿下来放在了地上,用来垫脚。

“嗯。”马车里杨俞前嗯了一声。

然而,他人却没有下车。

车夫也不催,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就这么等着。

差不多有半炷香的时间,那个让杨俞前派回家的下人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东西。

在此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中年男子。

两个人来到马车跟前,其中中年男子也是杨家的管家,大口喘着粗气说道:“老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一共五百两银子。”

说着,他把下人怀里抱着东西拿过来转手放在马车上。

杨俞前撩开车帘,把装有印信的布兜收了起来,至于另一个布包里的银子他没有动,而是走下了马车。

管家急忙上前搀扶。

“带上银子,跟我进去。”杨俞前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自己迈步走向前面的守备府。

管家转身从马车上把银子抱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杨俞前。

“劳烦二位进去通禀一声,杨俞前求见郑守备。”杨俞前掏出一块碎银子,往守备府门外的守卫手里塞过去。

接下银子的守卫掂了掂,面带笑容的说道:“杨东主您且稍等,小的这就进去为你通禀。”

说完,他转身进了守备府里。

时间不长,守卫从里面走了出来,讨好的说道:“杨东主里面请,小的带您去见守备大老爷。”

“有劳了。”杨俞前朝对方拱了拱手。

守卫走在一旁为杨俞前带路,管家抱着装有银子的布袋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人身后。

几个人来到后衙门外,带路的守卫停了下来。

他对守在门外的亲兵说道:“杨东主到了。”

“跟我来吧!”亲兵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迈步走进后衙。

带杨俞前过来的那名守卫退到了一旁。

杨俞前带着自己的管家,跟在后面进了后衙。

一进屋,他见到主位上坐着一人,明白对方应该就是刚上任的郑守备,当即上前一步,面朝对方深施一礼,道:“本地乡绅杨俞前,见过守备大老爷。”

坐在主位上的郑树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杨俞前,淡淡的说道:“杨东主来见本官,可是有什么事?”

“知道守备大老爷上任,特意备下一份薄礼,还请守备大老爷笑纳。”杨俞前对自己的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上前一步,把装有银子的布袋递了上去。

站在郑树齐身旁的长随郑广走过来,从对方手里接过布袋,打开看了一眼,旋即朝郑树齐微微一点头。

郑树齐看着杨俞前,热情的说道:“杨东主实在是太气了,快请坐,来人,给杨东主上茶。”

“谢大老爷。”杨俞前谢过后,走到一旁的空位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守备府的下人为杨俞前送上了一杯茶水。

郑树齐笑着对杨俞前说道:“本官刚上任不久,还未来得及见一见本地的乡绅,以后少不得需要杨东主为本官引荐一番。”

“这是在下的荣幸。”杨俞前欠了欠身。

这时候,郑树齐的长随也把手里的布袋放在一旁的桌子底下。

郑树齐端起桌上的盖碗,喝了口茶水,又道:“杨东主这几年跟着虎字旗在东山开铁场,想必买卖做很不错,本官可是听说虎字旗赚了不少银子,如今又是造甲,又是铸炮,很是一番作为。”

扑通!

原本贴着椅子边坐的杨俞前跪了下来,一头磕在地上,嘴里悲怆的说道:“还请守备大老爷救命!”

“杨东主快快请起,救命更是从何说起。”郑树齐放下手里的盖碗,对一旁的长随说道,“快把杨东主搀扶起来。”

长随走上前,伸手去搀扶杨俞前。

不过,杨俞前并没有起身,而是面朝郑树齐说道:“杨家在东山的铁场早在几年前被虎字旗强行夺走,可惜虎字旗势大,杨家只得屈服,世人只以为东山的铁场还是杨家的东西,实际早已成了虎字旗的东西。”

“还有这么一说,本官还是第一次听说。”郑树齐手捋了捋胡须。

杨俞前说道:“不敢期满守备大老爷,只要大老爷派人去东山一打听,就能知道在下所言全部属实。”

“本官相信杨东主的话,虎字旗的嚣张跋扈本官也早就有所耳闻。”郑树齐说道,“不过,只本官相信这些没用,杨东主应该明白,本官只是灵丘的一个守备,有些事情做不了主。”

杨俞前双手按地,急忙说道:“在下家中还有一些薄产,只要能够证明杨家的清白,在下愿意拿出来送予守备大老爷。”

他现在只求能够破财免灾。

若能保住杨家,哪怕把杨家的大半家产交出去他也愿意。

杨家不过是灵丘的一个乡绅之家,离开了灵丘,便什么都不是了,官场上更是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

事关虎字旗谋逆这样的大事,和杨家关系密切的那些县衙吏员已经用处不大,能够救杨家的,只有大同那几位权势通天的大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