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听完下属的汇报,雷允恭脑袋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叩宫门?

这是何等的不逆!

不行!

此事必须要阻止!

不对!

忽然间,雷允恭惊醒过来。

阻止不阻止,不该由他来做决定。

此事当有官家圣裁。

想到这里,雷允恭立马出发赶往福宁殿。

约莫半个时辰后,雷允恭一脸愁容的从福宁殿里走了出来。

官家又把这事交给他了。

他太苦了!

什么难事最后都到了他的手里。

该如何阻止言官的‘密谋’?

关于此事,雷允恭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言官要是那么好说服的,那就不是言官了。

况且,他也不能用粗暴的手段处置言官。

暴力威胁的路是走不通的!

要不去找丁相?

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与此同时,李杰倒是没怎么在意言官的行动,哪怕雷允恭办不成,他也无所谓。

叩宫门,让他们叩便是。

逼宫,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他可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对待真宗以及历史上仁宗的那一套,搁在他这里,无效!

其实,就目前情况而言,刘筠等人也不会直接逼宫。

按照刘筠的计划,一旦召回王钦若的诏书发出,那时便是他的行动之时。

但李杰并没有召回王钦若的意思。

只要有他在,丁谓担任独相,也无法影响大局。

这时,张茂则突然入内通传。

“官家,大娘娘一会就到了。”

“更衣!”

一般而言,刘娥都是下午来福宁殿,今天来的早,多半是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

刘娥确实有事,她特地带了一份札子过来。

札子是王曾写的,他在札子中建言,中书之位空缺,应该拟选威望高的老臣。

比如,寇准。

历经三朝,三任宰辅的寇准,数遍天下,至今仍活着的,他肯定是资历最老的那一个。

看完王曾的札子,李杰陷入了沉思。

刘娥为什么要单独带这份札子过来?

迎回寇准,这倒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计划。

寇准性子刚烈,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毕竟是历经三朝的元老。

所以,寇准并不在李杰的甄选范围之内。

“寇老年事已高,再让他为国事操劳,怕是不好。”

闻言,刘娥还以为官家是在考虑她的情绪,于是跟着解释道。

“其实,请寇准回中书坐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南方出身的官员势力膨胀的厉害,首相丁谓是南方人,执掌三司的祖士衡也是丁谓一系的人。

政权,财权,皆握在南方系官员的手上。

之前还有王曾在一旁牵制,现在王曾辞去了相位,高层的北方系官员只剩下吕夷简一人。

东来吕氏,固然是高门大姓,只是吕夷简的资历尚浅,不足以和南方系争锋。

因此,刘娥反而觉得召回寇准,的确是一招妙棋。

她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试探,而是真心实意的。

“大娘娘,寇老重返中书,可不是一件好事。”

言罢,李杰给刘娥好好上了一课。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杰需要的是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

简而言之,他不需要那种想法太多的宰相,勤勤恳恳办事的那种就足够了。

而寇准,显然不是这种人。

“既然六哥已经有了主意,那这札子便留中吧。”

刘娥有意让寇准回京,主要还是为了顾全大局,单从私人情感出发,她当然不希望寇准回来。

寇准这人,太强势!

澶渊一战,寇准甚至敢裹挟先帝亲自去一线。

那一战,得亏是成功了。

如果失败,先帝出了什么事,寇准绝对是千古罪人!

(ps:刘娥不喜欢寇准,也是有原因的,哪怕没有寇准密谋‘立太子,废皇后’一事,他们两个也尿不到一壶去。

他们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们没法配合执政)

……

……

……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

此时,王曾已经抵达青州,开始了半退休的日子。

出知青州后,他过上了慢生活。

虽然他是青州知州,但是以王曾今时今日的地位,很多事情,已然无需事必躬亲。

绝大多数政务,青州通判就能妥善的处理好,

而且,王曾也不怕下面的人不尽心,不尽力。

青州之内,没人敢湖弄他?

别看他现在被贬了,可搁在本朝,宰辅被贬,压根算不上大事,只要不是那种犯下大罪的,日后多半会有起复的机会。

另外,别忘了王曾的年龄,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

所以,闲暇之时,王曾经常去松林书院讲学,在他看来,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

应天府。

相比于王曾的悠闲,范仲淹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

他不止要应付那些上门‘讨教’的儒士,还要给书院的学子讲课。

最后,他还得每旬写一封札子上呈禁中。

这一点,也是他耗费精力最多的一件事,新学制该如何落地,此事不仅关系到他个人,更关系到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责任重大,他必须慎之又慎。

当然,繁忙归繁忙,范仲淹本人却是乐在其中。

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为国是尽忠,本就是臣子的本分,也是他的个人理想。

京师。

刘筠一直在等待召回王钦若的诏书,只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宫中迟迟没有诏令。

这让他很是不解。

不是说官家和太后要召回王钦若吗?

两个月过去,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今的朝局很是诡异,官家既没有下诏召回王钦若,也没有让执政大臣推荐宰相的人选。

丁谓已经担任了两个月的独相。

虽然这段时间,丁谓没有弄权的意思,但防微杜渐,人的野心是慢慢增长的。

长时间让一人为相,非善政也。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刘筠做了很多努力。

和他交往密切的几人,如石中立、李遵勖、刘烨等人,都和他商量过。

甚至,他还给远在西湖的林逋写了一封信。

即便在写信之前,他就知道这封信多半没有回音,但他还是写了。

写这封信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倾诉一二。

其实,他很羡慕林逋那样的生活,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孑然一身,悠悠于天地之间,当真是令人神往。

(刘筠和林逋结识的时间应该是天禧五年,刘筠知庐州那会,刘筠的诗文集里有写给林逋的诗,地点发生在庐州。

刘筠两次知庐州,一次是天禧五年,一次是天圣八年,之所以是天禧五年,那是因为天圣八年,梅妻鹤子的林逋那时已经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