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本王已经有婚约,那便只有本王一个选择。”邢晟牵起林婉清的手,“走吧,听闻相国寺的了空大师已经回寺,或者你可以让他帮你算算。”

“不必。”找一个和尚算姻缘吗?林婉清不是古人,做不到这个地步,而且邢晟就在那儿,算个p。

邢晟最近的暧昧态度,让林婉清暴躁,对方没有侍妾,没有通房,没有过其他女人,有权有势有钱,看着就是一个高富帅。关键是她不知不觉中竟然了解摄政王不少事情,之前没去想,也就没注意,仔细一想,就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

相国寺平日的香火就很旺,大年初一更是,不少人家前来进香。相国寺没有因为官员妻女前来上香就阻拦平民百姓来,而是一视同仁。周围的百姓知道大年初一有不少富贵人家来,因此,他们极少在这一天来,而是错开。

“我来。”邢晟亲自点香,没让奴仆动手,随后分给林婉清一定数量的香。

若不是他重生,就不能再见到心上人。前世,邢晟虽然也拜佛,却没有那么信,今生得意重生,他给相国寺添了不少香油钱,愿今生相伴相守,若再有来生,期望还能跟婉清在一起。

上完香后,邢晟就带着林婉清去后院,他还是想见一见了空,重生后,他就不再认为了空是一个神棍。

长宁侯老夫人和侯夫人来大殿时,正好瞧见林婉清的身影,但瞥见她身边的男子,就没有上前打招呼。

“母亲。”侯夫人见老夫人愣神,便道,“中午在寺里用膳吧。”

老夫人回过神,微微点头,“那你安排一下。”

后院凉亭,邢晟和林婉清见到了了空,他们一个重生,一个穿越,今生都对鬼神抱着敬意。

了空未多言,让沙弥端来热水,亲自泡茶。

“两位施主,请。”了空把茶杯放在两人的面前。

凉亭里只有三人,其他人早已退下。

“心中若有什么疑问,便问吧。”邢晟对着林婉清道,了空前世就见过婉清,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他便不知道。

“大师认为小女和王爷面相如何,可会长久?”林婉清倒是想问其他的,可是邢晟在那边,让她如何问。就是邢晟没在,她也不会把藏在心里的秘密暴露出来,哪怕对方是一个方外之人。

“长久。”了空推算不出面前的两个人未来如何,但他可以看出摄政王对这女子的情义,情根深种,怕是这女子如何做,都绕不开摄政王。

“活得长久,还是相伴长久?”邢晟问。

“皆长久。”了空不想回答这样的话,外人只道他是得道高僧,一个个都喜欢问他前程问他姻缘。他又不管这些事的,这也是他总是外出的一个原因,说是研究佛法,也是为了避免那些人问他那些问题。

“听闻大师只见有缘人,可否是真的?”林婉清敬重对方,却也想知道这一点,无数里的大师总说见有缘人,还有的要抽签,抽中福签才能见到人,否则甭管那人是皇室还是平民百姓,都见不到大师,“大师莫要回‘真真假假,又如何’。”

了空大师听到林婉清这话不禁笑了,不再那么严肃庄严,反而像是一个慈祥的老者,“世人总喜欢问天问地,却不问自己。签文岂能真当真,旁人之言又怎会是一生定数。”

“与天争,与命斗,更是与自己争斗。”林婉清随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怎么都像是网络上盛行的鸡汤文,“这话,甚是好听。”

“确实好听。”邢晟点头,“谁都知道这话,却又喜欢当真。”

“世事无常。”了空还想保持住得道高僧的形象,被人问了,总有没有按着签文命运走的。这也是他从他师父那边学到的,如果每个人的命运都按照签文上走,那这世间人还有什么可奋斗的,倒不如坐等天上掉馅饼。他的师父从来极少板着脸,也极少一脸严肃,相当随和,“两位可要留在这用膳?”

了空很喜欢面前的两个人的反应,不同于那些人。那些人找了他,问了签文,又总想更进一层。

“大师,得道高僧可好当?”林婉清又问,心痒啊,多少复仇爽文的开篇,女主凤命被恶毒女配抢走,恶毒女配说女主是挡箭牌。穿越到古代后,林婉清就看不到这样的话本,今日见到了空大师后,见对方面目和蔼,就问了出口,“有多少女子福运无双?青云路?”

“想即有。”了空道,那些人来问了他,出门后又如何说,这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了空轻笑,“签文有限,人无限。”

林婉清忽然想说,大师,你这么说,真不怕别人认为你是不靠谱的神棍吗?

不过对方说得也对,签文就那些,人们抽来抽去总会抽到一样的,这是概率问题。

邢晟听到这话,会心一笑,了空大师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清冷,也没有那么玄乎,“依照大师所言,就算是凤签,也可能不只有一个人抽到?”

“寻常情况下,不放凤签。”了空大师微笑,他们的寺庙还是有职业操守的,不随便放签文。这种的,也可以作假的。

“大师,你吃肉吗?”林婉清忽然问。

第52章 再揍

“吃过的。”了空大师不是一出生就是和尚,曾经是俗家人,也曾放过错,打过架,经历的多,明白的也多,“入世,出世,都是修行方式。”

了空大师年轻时瞧不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后来渐渐看淡,世间百态,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和尚也有私心,如同他说只见有缘人,那也是一种嚼头,扩大自身知名度的同时也扩大相国寺的知名度,才能让相国寺香火更加旺盛。

谁说寺庙不用经营,那都是虚话。

林婉清见到了空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了空大师看得明白。

前殿,正有人在抽签,想着抽中福签就能见到了空大师。然而,沙弥并未放福签进去,只道大师正在见有缘人。

“过几日再去吧。”老夫人本来想见见宝贝孙女,想着用午膳的时候能见到。结果用午膳时没瞧见,也就歇了心思。

“刚刚在前面瞧见国子监祭酒的周夫人。”侯夫人面色有些难看,若不是她们现在坐在马车上回去,她也不好在相国寺跟老夫人说这话,“六姑娘的亲笔书信和帕子在她的手里。”

国子监祭酒管的是国子监的事情,不像是户部、兵部等部的官员掌管大事,但也算是清流的书香门第。把家中庶女嫁入这样的人家,也使得。

可家中庶女跟人家私相授受算什么,侯夫人极为不悦,所幸六姑娘的名声早就坏了,否则她不得让人说她苛待庶女。

“一台小轿送过去就是。”老夫人嗤笑,六姑娘前世搭上的人更厉害,今生因为名声毁了,自然就搭不上那些高官子弟。

“一台小轿?”那就是为妾,不是正妻,侯夫人皱眉,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这样的人送进家庙,她也会闹腾。”老夫人不相信家庙的人能看得住六姑娘,六姑娘的亲娘兰姨娘本就奸诈,指不定这一次事情就有她的身影,“她既然那么喜欢祭酒家的儿子,那就送过去。他们是真心相爱,想来她也不在乎为妾。”

六姑娘林婉欣前世勾搭上一个二品官员的嫡子,口口声声说他们真心相爱,哪怕为妾也心甘情愿。老夫人现在回想那个情景还有气,堂堂侯府的女儿竟然去给人做妾,还是心甘情愿的,他们不让,她就闹。

那还不是因为大儿子总是宠着兰姨娘,让六姑娘认为妾只要有宠,就能压着妻子。前世,那一件事情发生后,他们又关着六姑娘,可最后还是关不住,兰姨娘把人放了,还哭到长宁侯的面前,让他们成全六姑娘,还说那都是为了侯府好,六姑娘不愿意侯府衰败,这才委身于人,想着拉扯侯府,偏偏儿子还信了这话。

侯夫人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说,有所迟疑,“她也是当得祭酒家的儿媳妇。”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老夫人道,“她这样的,比奔还不如。她名声本就不好,外人也知道她不敬你这个嫡母,你也没必要为她想那么多。”

“那儿媳晚上便与侯爷说。”侯夫人心里也有火气,六姑娘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林婉清本来不知道这一件事情,奈何她去如厕回来的路上,正好听到祭酒家周夫人跟人说他们家要跟长宁侯府结亲。

国子监祭酒只管着国子监教学事情,虽说不少权贵送孩子进国子监,但他们还是瞧不上国子监祭酒。周夫人心气高,想给儿子找背后有靠山的贵女,这也能让儿子仕途坦荡,不必像她夫君一样总是窝在国子监。

周夫人本还看不上长宁侯府的六姑娘,因为这位六姑娘名声不好,又是庶女。但长宁侯府分家,长宁侯爷就这么一个庶女,兴许侯府为了女儿出嫁好听,还会记为嫡女。最重要的是未来的摄政王虽和侯府断亲,但依旧跟侯府的老夫人走近,这说明清和郡主不喜长宁侯府二房,而不是侯府。

于是周夫人就动了心思,正好长宁侯府六姑娘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搭上她儿子,她就顺水推舟。

“郡主。”初夏站在林婉清身后,两个人正好听了周夫人说的话。

周夫人没有看到清和郡主,说说笑笑和人离开。

林婉清轻轻地弹了弹手指,轻笑,“人类真复杂,摄政王的姐夫,呵。”

“不如揍一顿?”初夏提议,让主子不开心的人就应该狠狠地揍一顿,那六姑娘素日对郡主极为不好,这时候还想利用郡主,实在可恨。

“女儿家有什么好揍的。”林婉清不准备对林婉欣动手,“听说出嫁从夫,等出嫁了再揍她夫君,现在就揍她兄长吧,一母同胞的兄长。”

当她好欺负是吧,林婉清不介意自己的名声变坏,但不喜欢别人把她拉下水,特别是这种偷偷摸摸地举动。

“是。”初夏应声,盘算着怎么教训六姑娘一母同胞的兄长林明希,这一次不能因为青楼争女揍人,得换一件事情。反正林明希本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遮羞布也被掀了,那就让侯府彻底放弃这一个庶长子。

初夏身为林婉清的贴身丫鬟,极为了解主子的心思。一个庶长子而已,既然要打,那就把他打入尘埃里,六姑娘自然也就不能再依靠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世子和六姑娘的关系又不好,又怎么为六姑娘做主。

林婉清见周夫人等人已经走远,这才往回走,一个个都当她是蠢货,随意就能攀扯上。身边好的人没什么感觉,倒是这些别有所图的人存在感特别强,就好比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这坏人爷是坏的有特色。

“可要回去?”午膳后,邢晟又跟了空大师聊了一会儿,了空大师确实跟那些沽名钓誉之徒不同。他见着林婉清回来,这才问,他们在相国寺待了许久,也瞧过后山的梅花。因为北方天冷,相国寺又在山上,那些梅花虽还开着,却也快败了。

“回去吧。”林婉清点头。

了空大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笑了笑,这两个人若是一生一世在一起,那便好。

林婉清没跟邢晟说周祭酒家的公子和长宁府六姑娘的事情,她现在还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不大适合说这些话。

因大年初一,长宁侯没有外出应酬,侯夫人自然也不用等到晚上再跟他说六姑娘的事情。

“她怎么如此不知羞耻。”长宁侯气急,他原本还打算等两年,等外面关于六姑娘的流言消散,再给她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兴许还能成为侯府的一个助力。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心急,搭上的还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儿子。

国子监祭酒在京城只能算是小官,虽是小官,但属于清流,书香门第,名声不错,却顶不上用。这样的人家也不好闹得太开,不少世家权贵的孩子都在国子监上学,国子监祭酒搭上的人也就多。长宁侯府已经落魄,怎好再乱得罪人。

“既然母亲已经发话,就按照她老人家说的做。”长宁侯见都不想见六姑娘了,“这人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府里没有这么不敬父母的女儿。”

长宁侯还记得他被御史参奏的事情,心里的气还没有全消,现在又出这事情,就不愿意再管这些事情。近来,府里除了六姑娘的事情,其他一切都很妥当,长宁侯认为妻子做得极好,兰姨娘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他现在宠着新人,哪里会理一个容颜早衰之人。

这一会儿,六姑娘林婉欣正跪在老夫人的面前,她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她压根就没有想着嫁给国子监祭酒家的儿子,而是想把他当踏脚石,搭上更好的。

“祖母,孙女不愿。”林婉欣不甘心嫁给国子监祭酒的儿子,“孙女是侯府家的女儿,父亲又没有嫡女,那国子监祭酒家的儿子如何配得上我们侯府。”

老夫人还以为六姑娘会恳求她成全他们,说他们真心相爱呢。不过也是,国子监祭酒乃是小官,六姑娘怎么可能满意。六姑娘前世搭上二品大员家的,才说不在意名分,要跟着人家,说真心相爱,不让他们棒打鸳鸯。

“我瞧着那祭酒家家风不错,至少没出不敬嫡母,不孝祖母的庶女。”老夫人开口,“你这样的确实当不得正妻。”

林婉欣睁大眼睛看着老夫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颤抖,“祖母您”

“结亲不是结仇,你这样的,不是正妻也好,那两家就不是正经亲戚。”老夫人还记得六姑娘前世多么得意,说是侯府要是不喜,大可以不要再往来。等侯府被抄之后,这位六姑娘当真没露面,就不知有没有被夫家暴毙,一个小妾而已,谁会去关注她是否还活着。

“怎么可以?”林婉欣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您当初不是说等孙女出嫁,把孙女记在嫡母名下吗?您都忘了吗?”

“是啊。”林婉欣不说还好,她一说,老夫人就回想前世的事情,六姑娘前世就已经说过这些话,为了嫁入二品大员的家中,逼迫他们把她记在侯夫人的名下,奈何二品大员的夫人不满意,不乐意儿子娶一个以庶充嫡的的女人,“以庶充嫡,也不怕人笑话。”

侯夫人从侯爷那儿过来,就瞧见六姑娘面色苍白地跪在那里。

“母亲,今儿是年初一,不好说那些话,明儿便让人去说。”侯夫人走到老夫人身边,“这嫁妆是不好准备了,不如就给她五百两银子傍身。”

五百两银子在大户人家算不得什么,但侯夫人也不愿意多给,府里的东西可是她儿子的。她虽没有前世记忆,但儿子和婆婆都那么不喜欢他们,必然是他们前世做得太过。

“你倒是对她好。”老夫人点头。

六姑娘愤恨,府里那么多银子,竟然只给她这么点,还不置办嫁妆,就想让她给人做妾。呸,外面的人还说她不敬嫡母,那也要看看这嫡母能不能让人敬着。

回到郡主府后,林婉清就没出去,倒是让初夏去安排那些事情。不等第二天,也不等晚上,林明希傍晚就被人狠狠地揍一顿,只因他仗着侯府公子的身份要吃霸王餐。

那家酒楼不是林婉清名下的,而是一位七王爷的。七王爷在当朝虽不是宠臣,但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特别是因为七王爷曾经被欺辱过,如今更见不得别人狗仗人势,恰巧林明希去的时候,七王爷也在,于是就让人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能让人以为他们七王府好欺负,随便一个落魄侯府的庶子也能踩在他们的头上。

“让人偷了他的银子?”林婉清疑惑,林明希就算没银子,总有玉佩之类的吧,再来让人去府里取银子也是可以的。

“不算是,是让他掉了银子。”初夏笑道,“他身边的人多,多捧他几句。他就说了,他是侯府公子,去那儿吃饭是给他们面子。”

初夏没有亲眼看到那场面,而是让人盯着,也好回禀主子,让主子乐乐。

“京城遍地权贵,他倒敢那么说。”林婉清觉得林明希的脑子大概丢了。

“因为他是摄政王妃的兄长。”初夏没有漏掉这一句,“也是摄政王的兄长。”

林婉清指尖轻轻地敲打桌面,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有这样的错觉,因为她还叫老夫人祖母吗?还是因为她收了长宁侯府的礼,还给长宁侯府准备年礼?

“想象力很丰富。”林婉清道,“听说又有人满口仁义道德,要本郡主给二夫人三跪九叩,让她原谅本郡主,不能不孝。”

“那些人上窜下跳的,也不知你这么做了,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初夏实在是看不上那些人穷酸文人,“王爷压了下去,偏还有人敢说。”

“无事。”要是没一个人说,那才无趣,林婉清唇角微勾,“且让他们那么认为。”

认为她跟长宁侯府的关系,跟那些庶子庶女的关系也好,林婉清明白,古代讲究宗族关系,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她可不是迂腐之人,就让他们往坑里跳下去,等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再看他们如何对待六姑娘,六姑娘应该也是挺开心的吧,至少这么快就能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