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感觉自己的满口的牙都被捣碎,他的脸贴在地板上,被一只皮鞋紧紧压住。嘴里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

“狗东西!吃着路家这么多年的供奉,居然敢坏我的事?”

路老二须发皆白,一改在路昂面前虚弱慈祥的二叔模样,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二爷……我……看见三爷下手……”老谢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想说的是:他看见的是,路老三出手伤人,他才暗中救了一把。

老谢的眼里都是哀求,和急于表明心迹的恐慌。

路老二蹲下身,挥了挥手。

老谢脸上轻松了不少。却也留下了血红的皮鞋印子。

“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您……乔装……出手,我以为……三爷,就是三爷。因为昨天他去了……您没去……”

断断续续的表述,让路老二的气消了不少。

他点点头:

“也对,我的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也不知道我临时会去。这么想来,你没认出我,也算正常。”

想起老谢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这次对自己出手,应该单纯是不想让老三得手。

他浑身轻松,亲自把老谢从地上扶起来,带着歉意说道:

“老谢,看我这急脾气,对不住了。

海边儿风大,夜里退潮抽水,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今儿夜里他们的住处一片狼藉,老太太和小孩子都不见了,那个小凌的影子都没有。有人,先动手了!”

老谢红肿着脸,牙床已经开始撕扯着疼,他只好以虚弱来掩盖自己的震惊和担忧。

谁会连妇孺都不放过呢?

路老二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马上找来自己的私人医生给老谢看病。并从保险柜里拿出100万现金作为补偿。

“老谢!我疑心病太重了。但是,我知道的,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老谢慌忙拼命点头:“不会不会,您是了解我的。”口齿有些含糊,但眼神非常坚定。

被狠狠打了一顿,他浑身散架了一样疼痛。

忽然,他有些站立不稳,向后栽去……

“唉……老谢,怎么了老谢?”路老二的声音还在耳边,老谢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厥。

“小马,他怎么回事?”

“二爷,他耳朵孔往外流血,我怕是颅内有损伤,需要马上送医院抢救,我刚才检查了,身上还有骨折的情况。”

路老二一拳打在桌子上:

“都怪我疑心太重,老谢要真是叛徒,他早就跑了,还会乖乖跑过来送死吗?来人!马上备车送医院,必须给我全力抢救!”

“是……”

……

凌晨。

莞二城中心医院。

守在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忽然按响了警铃。医生赶忙冲进来,开始对病人进行第二次的抢救。

这一次,没有成功。

当路老二听说老谢二次抢救去世的消息,心里异常难过。

砸了很多东西。

他让人给老谢的老婆子送去200万,并亲自安排人送老谢去殡仪馆火化,再把骨灰送还给谢老婆子。

一天之内,这世上再无老谢。

又是深夜。

城郊的一个破旧的棚户区。

穿过窄巷,可以到达一个尚算干净的屋子里。

大热天,一个围着纱巾的胖女人正在做饭,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在灶台间跳来跳去。负责打水递盘子。

“不成不成,这里不成,这生活太憋屈了,周奶奶!唉~太憋屈了……”

室内,狭窄的屋子里两个浑身是伤的人正在严肃地交谈。

一个是身受重伤的小凌。

一个赫然是“死了”的老谢,他脸肿着,眼神中一片肃杀。

“我怎么能相信你?”小凌对这个在海中救了自己,此刻一身伤痕的老头并不信任。

谁知道是不是路家的反间计?

“我诈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有我的牵挂!虽然知道路老二动杀害路家的恩人,天理不容,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和他正面交锋。我只好说,我认错了人。”

“认错?”

“没错!昨天伤你的是路三,但是,其实那是路老二乔装的。路老二的老婆子是赤门的医女出身,在嫁入路家之前还跟黄门造假大王黄友进不清不楚……她的易容术,基本天下无敌。”

小凌皱了皱眉头,回想着昨天的异常。的确有蛛丝马迹。

从天只是看李三叔给孩子们做过这玩意儿,原以为就是一张皮那么简单,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让人真假难辨的程度。

“身材也可以变?”

“完全可以!”老谢肯定道。

小凌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救我?毕竟你一直是在给路老二做事。你们的惊天大秘密,还没有挖掘出来,你还有更多扬名立万的机会……”

小凌最想知道,老谢背主救人,动机是什么?

舟宝抓着一个馒头,一边啃,一边拉开凳子在二人边上坐下。

“我听路婷婷说过,谢爷爷当年不是跟着路老二做事的,您是跟着路奶奶做事的,对吗?我还听说,您年轻的时候,路奶奶救过您三次命,还花钱给你娶了媳妇。是不是?”

老谢看着这个小胖子,鬼精鬼精的。

“家主对我,有再造之恩。大姐一生的愿望,就是打破魔咒,让路门恢复人丁兴旺的时代,而不是血脉凋零。所以,你们来帮助路家,我是欢迎的、感激的,我决不允许路家人为了自己一己私欲,为了权利和所谓的家业,不顾路家死活……”

“当然,杀了你,刚刚发现的海宫归谁,就各凭本事了。但是如果你还活着,你代表甘甜,代表紫门……你的话语权对他们构成威胁……”

小凌和舟宝对视了一眼,相信了老谢的话。

“那谢爷爷,您现在脱身了。路老二也不会找你家人麻烦了,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老谢艰难地站起身,抬头看着灯光。

“我要在暗中,和你们一起,揪出路家的幕后黑手,给路门一个安宁的繁衍生息的机会,完成大姐的心愿!”

老谢的眼睛红了,泪水梗在喉咙,啜泣起来。

舟宝的眼睛有些湿润,但是他很快又机智地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谢爷爷,陆婷婷的妈妈最近老是往会所里和闺蜜聚会,你知道是去干什么吗?”

老谢皱了皱眉头,沉思半晌,缓缓道:

“应当是重金求子吧!毕竟,她命中是没有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