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大作,狂风骤起。

当乔父意识到大事不妙时,他感觉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众人眼前一晃,小祐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嗖”地冲了出去。

章弘昱怕儿子出事,赶紧跟上。

等到大家都来到乔母的卧室时,看见小祐手持桃木剑站在乔母的床前,在他的对面,站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面对着小祐,却背对着众人。

她穿着白色的长衣,长发披散在肩头。室内无风,她却衣衫鼓动,呼呼作响。

“怎么?自己抢在丈夫之前选的,现在又后悔了?”

乔本乔听到这话,本想冲到母亲身边去,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腿仿佛生根了一般,不能动弹,嘴张了张,竟然发不出一个音节。

小祐是第一次独自处理这样的事,握剑的手沁出淡淡的潮汗,胳膊有些微微颤抖。

“我想和你谈一谈。”小祐看着对面的女人,面不改色,镇定地说。

“扑哧……”女人淡淡一笑:

“竟然只是个小毛孩子,你觉得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小祐并不畏惧,重复道:

“我想和你谈一谈!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村子里的人?”

女人冷哼一声:

“既然已经得知了因果,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是觉得,因果不必遵循?”

小祐摇摇头:

“刚才我听了当年的事,我知道这是世代的报应。但是,我希望……我想知道一个真相……”

“还有什么真相!他说的就是真相!”女人发出恐怖的怒吼声,用手指着乔父的方向。

小祐抿了抿嘴,大胆道:

“我有两个疑惑,我想要一个真相……为何当年众人全部都离开只留两个守卫?而几个时辰却迟迟没有人赶回?”

女人微微错愕,低头沉默起来。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小祐:

“你如何能知道真相?”

小祐把桃木剑扔在地上,证明了自己的诚意。然后他缓缓向前走去。

章弘昱心急如焚,但却口不能言,脚不能动。

小祐走到女人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人犹豫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小祐的手上。

顿时一阵凉气笼罩在整个室内,众人眼睛一阵刺痛……

深秋的早晨,山洞内异常寒冷。

洞口深处,两个人坐在两尊石龟的背上,头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今天送信去县衙也不过是两个人,你怎么能做到把所有人都支出去?”一个大胖脸发愁地看着同伴。

“咱们邱老大的请战书已经送来了,今天这一窝子的人都会被头领带出去。咱们俩是新来的,肯定没有资格去分钱,那就正好申请看守。”

大胖脸眼神发亮:

“老大神机妙算!”

画面一转,一个放风的山门守卫跑进来,对头领说:

“大哥,邱老大送了战书,要跟你打一架。说是打赢的,以后殇县这一片的山头就归谁,另一个必须滚蛋!”

头领哈哈大笑:

“最近是好事连连啊,先是抓住了县令的老婆,就等于是按住了他的七寸。这邱老大又主动送人头……哈哈哈……走,小的们,随我去缴了邱老大的山头,收了他的粮食和女人……”

“好!好!好!……”一片山呼声中,一群山贼浩浩荡荡地出山了……

只留下两个老实巴交的守卫。

“果然如此,咱们下一步做什么?”大胖脸兴奋不已。

“下一步?当然是糟蹋了那个小娘子,然后嫁祸给这伙人,咱们俩趁夜逃走……让那焦县令一怒之下灭了这南北村的贼窝,哼哼!”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哼!说借刀杀人……也是对的!”

二人相视一笑,满脸的垂涎和猥琐,想到山洞里绑着的小娘子,二人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起来,解了裤腰带就往山洞里冲……

……

白衣女鬼冰凉的手在微微颤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下来。她咬牙切齿,浑身战栗,那是一段不堪的记忆……终其数百年,都没能从噩梦中解脱……

乔本乔哭了,床上虚弱的乔母也哭了,泪水无声地滑落……同为女人,她们感到无比的揪痛和心疼!

……

焦县令杀到,半日埋伏,平了贼窝。

而他因妻子之死,怒发冲冠,连灭周边三个山头,其中就包括邱老大的山寨……

也就是说,他机关算尽,以为自己能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焦县令一气之下,将全县的匪窝全端了,邱老大也死在官兵剑下。

……

小祐放下自己的手,微微抽泣着:

“夫人,南北村的村民,曾经抢劫过往行商,还掳走了您……固然该死。但是,大家并没有冒犯亵之心啊……作恶的并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啊!”

小祐看着女人被泡得肿胀变形的脸,“噗通”一声跪下来。

吓了这女鬼一跳。

“我作为南北村的后代,给您赔罪。”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事实真相已清!我请求您,放过无辜的外嫁女,放过无辜的外来媳妇吧……”

说完,小祐再次磕了三个响头。

女鬼愣了半晌,喃喃道:

“我……我错了吗?我一直以来……都错了吗?”她默默转身,一步步向门外走去,她穿过堵在门口的乔本乔的身体,乔本乔不禁打了个寒噤。

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了。

前门的风铃再次响起来,一分钟后,归于平静……

这时,乔母感觉自己能动了,她终于狠狠喘了一口气,嚎啕大哭起来……

方才死亡的窒息笼罩着她,在死里逃生的那一刻,她竟然感到了一丝悲凉。

小祐浑身是汗,再也没了支撑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向后一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小祐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温婉的女子走到他的床边,身边还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二人都笑着看着他。

“妈妈!妈妈!”这是小祐的亲生妈妈,她正在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妈妈!当年爸爸是选择让你去死吗?”

妈妈摇摇头:

“是妈妈先察觉了,妈妈选择了鳏夫二字,妈妈只想让自己爱的人活着。这不是你爸爸的错。”

小祐释怀了……

后面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拿来一颗硕大的珠子放在小祐的手里:

“再办完一件事后,我准备去轮回了。谢谢你孩子,让我知道了当年真相。这颗避水珠我用不上了,送给你,愿你永远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