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兴隆在医院门口的饭店请了一顿。

郑喜梅和外科几个大夫都过来了,四五个人,热热闹闹的喝了一顿,张兴隆也都认识了,一口一个哥的叫的亲热。多认识几个大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喝了半斤多白酒,回来果然,伤口开始发痒,好在还能忍得住。

人喝完白酒血液循环加速,身体热量大量散发,短时间内会发热发烫不畏寒冷,对外伤也确实会有一点促进的作用。

但是喝酒抗寒这事儿就不那么靠谱了,虽然短时间内确实有这个效果,但实际上身体热量流失的加速会在短暂的热效应过去后,使人体的温度迅速降低。

就这么,几天时间过去。中间刘桂新来看了张兴隆一次,确认除了手肿没有别的事情也就放心了。

赵爽没在下来过。

这会儿带孩子去饭店已经成了习惯,张兴隆不在家,她就在八区住下了,白天带着孩子在饭店,又开始收钱跑堂,孩子就大伙这个抱一会儿那个抱一会儿帮着带。

来的客人都是老客熟客,也都喜欢抱会儿孩子。大多数有了孩子的人都会喜欢这么大的奶娃娃。

而且孩子不哭不闹的,一逗就笑,饿了也不吵,就是大眼睛盯着人看着。

人往往都是在事前犹豫不决胡思乱想左右耽心怕这怕那的,事后,已经发生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就不在意了。

就像这会儿,赵爽妈也不说怕人看到了,还美滋滋的天天抱着外孙女出去显摆。

赵爽爸本身就是个宠女魔,面对外孙女好像连性子都变了,天天笑眯眯的,也不抠了(只针对他外孙女)买什么都舍得,饿了困了的比赵爽都及时。

两家人都围着小奶娃,没人来搭理张兴隆了,一个人在医院熬着,每天上午打个吊瓶,然后就没事了,就是和倪成军曲国辉他们和在一起。

刘宝善的老婆糖尿病,也在住院,晚上刘军刘伟经常过来,大伙就凑在一起打扑克喝酒吹牛逼。不过张兴隆从来没见过刘辉和毛兰到医院来。

他讨厌刘辉,和刘伟不太熟,不过和刘军的关系到是挺不错的。刘军是个酒仙,一顿两三斤,喝完还能开车跑几十公里山路送人。

他这会儿在农行开车,负责现金调转押运这方面的工作,可以随身佩枪,所以相当得瑟。

不过刘军的情商非常高,牌面上的事整的明白,不管是单位上还是社会上混的非常不错。

就像他爸当初看饭店挣钱了就要涨租子收饭店,把赵爽家得罪的死死的,但是他和赵爽哥仍然处的特别不错,丝毫没受影响。这就是能力。

上学靠智商,混社会靠情商,智商不够勤奋来凑,情商不够真的就没法玩了。一辈子上学才几年?

所以高学历什么学霸的,在社会上单位里真就不一定能混明白混出头。

很多家长花大价钱给孩子报这个补习那个提高的,这钱真不如用来好好琢磨一下孩子的情商,这才是一辈子的事儿。

……

转眼半个月过去,张兴隆的手指头也拆了线,恢复的还不错,也没发炎也没引起其他状况,就是还没完全消肿还不能动不能沾水,仍然需要用药。

所以还得在医院老老实实的住着。车间那边也要求他住着,一直到确定恢复了才能出院,怕留下什么隐患。

因为是正儿八经的工伤,工资奖金什么都不少一分,奖金还是比照班组里最高的拿。

一晃儿天气就冷下来了,好像就是眨个眼的功夫,窗外茂密的树叶子就脱了个精光,紧接着小雪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医院里的暖气早早就给上了,自己的锅炉,不受供暖那边影响。

这会儿南芬这边还没有专门清理积雪的,也就是各个单位自己发动人员象征性的弄弄,到处都是积雪残冰的。

医院里整个院子都是雪,又被车压的结结实实的,人走上去一步一滑。

张兴隆的手早就完全消肿了,整个褪了一层皮下来,不过还没完全长好,会有黄色的液体轻微渗露出来,还需要定期换药,不能使力,不过吊瓶已经不打了,改为口服药和肌肉针。

外科病房里人来人往,病人已经换了几茬,只有张兴隆这屋,他和倪成力巍然不动。倪成力恢复的也算可以,胸管已经拔了,但仍然不能自理,不能动。

中间有几个曾经的社会大哥过来做植皮手术,结了婚有了孩子,整个人都产生了变化,怕孩子看到自己满胳膊的刺青烟疤。

植皮是个看着挺痛苦的过程,要把需要植皮的地方和取皮的地方缝合在一起让它长,长到一定程度再做手术分割,中间的过程特别遭罪。

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张兴隆算是长了见识,各种各样的伤势,各种各样的受伤原因,各种治疗方法。在传染病院那会儿也没有别的病人,又属于内科病,除了打针吃药没别的事儿。

到了外科这边才感觉这世界是多么的残忍现实。

也不是没有好处,和外科这些大夫是混熟了,处的都不错。

……

“咯吱,咯吱,”

踩着积雪慢慢晃到住院部门口,穿过小卖部走进后面的半露天走廊。

张兴隆一个人去医院门口的小饭馆吃了饭回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大门口的灯光把院子照的朦朦胧胧的。

“跑哪去了?”

“嗯?”张兴隆扭头看过去,王丽穿着大衣站在一边:“你在这干什么?”

“没事,下班了要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儿,在这站了一会儿,你跑哪去了?”

“吃饭。你吃了吗?”这会儿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天天见面说话的,年纪也差不多。

倪成力曲国辉他们要大一些,都接近三十了。

“没呢,不太想吃。”

“怎么了?”

“没怎么。陪我逛逛呗?”

“行。”

两个人踩着雪从住院部院里走出来,拐过门诊楼出了医院大门。

顺着南山的大坡下来,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张兴隆也不知道这是去哪,就跟着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