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于长城过来了。

这会儿于长城和小时候在平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他在大集体上班,也算是有收入一族,穿着件日本旧货西装,蓝色暗条纹的,熨的平平整整,军裤皮鞋,吹着三七分,人长的还是挺可以的,就是一笑嘴有点歪,个头有点矮。

“走了不?”

王志辉史德明和张兴隆吃了饭蹲在王志辉家仓房门口下像棋,王志辉和小江子下,史德明和张兴隆围观。

“这会儿就走啊?”王志辉看了看表。

“你们去哪采?”小江子盘着棋子问。

“赵家堡,去不?”

“不去,疯了跑赵家堡去采?你们能找着地方吗?我可不去,我去西沟。”

“溜达玩儿呗,在哪采不是采。”于长城叨着烟蹲下来。

“我可没有那个累(三声),老老实实在家睡一会儿得啦,早起去西沟弄点回来挺好。”

一盘棋下完,王志辉收了东西锁好仓房的铁门,和史德明于长城张兴隆一起往赵家堡走。

因为要上山都没骑车。

结果到了地方张兴隆才知道,于长城的对像特么的是刘丽苹。几个人顺着学校边上爬到刘丽苹家,张兴隆是越走越后悔,太特么高了呀。

采蒿子到是挺方便,都特么到了山尖了。

王志辉的对像是刘丽苹的一个姐妹,估计也是她给介绍的,张兴隆发现她特别愿意给别人介绍对像什么的,而且她家大人长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她家就成了这些人约会的圣地,到是方便。难怪屋里摆那么多床。

这会儿整个南芬就一个站前旅社,然后就是各厂的宿舍招待所,都不对外,再说也没钱去,年轻人处对像约会都是上山下河的,像特务接头一样。

夏天上山遇到各路野鸳鸯是经常性的,有的为了能痛快的打一场硬仗翻山越岭的往深处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关键是这个时候的女孩子对爬山过河也是没有半点心里障碍,男孩一叫就兴冲冲的去了。

其实不叫也是成天往男孩那边跑。没有娱乐没有网络白天连电视都没有的年代,还能干什么呢?

“妈呀,你们都认识啊?”刘丽苹一开门看到张兴隆愣了一下,笑着问。

“啊,我们几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撒尿和泥那时候就天天在一起了。”史德明笑着调侃。

“我可没啊,你们撒尿和泥的时候我都上学了。”于长城要比张兴隆史德明他们大不少。

“说的像你上过学似的,你没撒尿和过泥啊?”

“俺们撒尿俺们乐意,怎么的?”刘丽苹伸手搂住于长城的脖子笑着说。

她是张兴隆班上个子最高的女生,可能是个子一直比同学高的原因,有一点驼背,平时总要低头嘛。

不过她长的算漂亮,笑起来很灿烂那种,可能是因为接触某方面生活比较早的原因,有一股熟透了的味道。

“那就撒呗,反正也不撒我身上。”史德明笑着往屋里走。

刘丽苹也不在意史德明的话什么意思,把几个人让进屋里:“那谁得一会儿才过来,今天她爸在家。”

“能过来就行。”王志辉坐到床上:“要是把我们整过来不来了那就不对劲儿了。”

“不能,她对你挺好的。”刘丽苹给圆了一下。

其实从学校到这会儿,这些人处对像就没有一个说是奔着结婚去的,或者根本就没想过结婚的事儿都是玩儿,男的到了这个年纪就开始活泛,有了冲动。女的也有。

而且这个年代这方面都是女的付出,男的成本低到几乎没有。不用买包不用买化妆品不用开房更不用吃大餐,甚至一分钱都不用花。

出人命了就到处凑点钱去趟医院,连营养费都不用出。甚至有些连这个钱都拿不出来,得女的自己想办法。就社会上那些混子赖子,是真的兜比脸都干净。

也是就他们这方面的事情多,脸皮够厚,连哄带吓的,反正弄段时间过过瘾就分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总盯着女学生的原因。学生好吓唬,懂的也少。

而且这年头,连小雨衣都没地方买,也没这个概念,真的挺坑人的。想一想,这些人是真的可恨。

他们手段齐出坑完人跑了,什么和他都没关系了,这边小姑娘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这些人所谓处对像真的就是纯粹的为了泄欲,丝毫没有明天的打算。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当然,事情没有绝对,虽然大多数三天两头换一个,看到好看的就琢磨琢磨,今天是你对像,隔几天撬过来我搂几天,但也有始终守着一个好的。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过日子难道靠吹气吗?拿什么养活?

张兴隆家那栋楼三楼口老田家,两个丫头,都长的挺漂亮的,老大就是上初中和社会上的人好上了,家里怎么管都不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爸还去找了那小子。

她找的这个就是挺专一的,也不和别人闲扯,就和她好,但是天天在外面瞎混,一分钱收入没有,成天打架,靠小偷小摸活着,就算人长的帅有什么用?

老田一天气的心脏病都要发作了简直,也管不住。自己女儿疯了一样往那边跑啊,还从家里偷钱给人家。后来干脆不管了,就指望着小的了。

他家老大看爹妈不管了,收拾收拾跑人家去了,呆了没有几个月,那小子进去了,他父母把老大撵了出来。人家家里都认为是这个女的把自家孩子带坏了。

老大哭哭啼啼的回来,老田也没办法,亲生的,总得管哪,只有仰天长叹,逢人就说:生丫头可别好看了,好看有什么用?祸害呀。

怎么说呢?人都是命。

他家老二到是没有姐姐这么作,不声不响的和十号楼一个男的好上了。选矿大集体的工人。

他家老二刚十三岁,那个男的二十八了。

老田又一次炸裂,又是打又是骂,又去找人家,结果这小的更厉害,学也不上了,直接收拾收拾就跑人家去了。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