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罈肉,逛了花园山,下午,娘俩又回到医院。

“来啦?坐。”老大夫点点头。

这个年代人的身体素质都相当好,医生平时还是挺清闲的,看病也大都是些头疼脑热,轻松的很。

“我找了好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也打电话问了一下,你家这个呀,应该是没病。”

“没病这怎么,忽停忽跳的?”

“这个怎么说呢?它就这么跳,对于它自己来说,这就是正常的,什么都正常。明白吧?好像国外有本书上提到过这个现像,具体我记不清了。

反正你儿子这个,算是比较特殊的一种人吧,几千万上亿里有这么一个。”

“那用想什么办法不?”

“不用,人家好好的你想什么办法?给弄成和我们一样那可就病了。对于它来说,正常的才是不正常。”

“那不用治?”

“不用。”

“也不用吃药?”

“不用。回去吧,把心放肚子里,什么事儿也没有,这么结实个孩子能有什么事儿?”

都出了医院大门了,刘桂新还是没想明白:这怎么就成了正常了呢?明明不正常啊。

不过,孩子没病,这到是件挺高兴的事儿。老大夫的话还是要相信的。

回到南芬,这边技校的考试就开始了。

张兴隆长了个心眼,上次考小中专,代数科记忆尤新啊。

于是在考代数的前一天晚上,他拿出代数书,把所的有公式定理抄下来背。

像背语文课文一样,全部背下来。他记忆力超级好,由其短期记忆,五分钟几百字不在话下,但隔几天就会忘了,对付考试足够。

公式,定理,例题,统统背下来。估计除了他再没有人这么学代数了。

然后开始准备草纸,在上面写上公式定理例题的记号。一种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或者简单图案。这是他平时背诵东西的时候的习惯,也用在这地方了。

有点提词器的意思。监考老师总不能因为草纸上有几个标点符号就没收吧?

钢笔灌好水,铅笔格尺统统不带,拿着卷草纸出门。

从楼门出来刚转到院子门口,张清之在屋里叫:“干什么去?回来,把衣服洗了。”

“我考试。”

“考什么试?不是早就考完了吗?”

“选矿厂,今天考。”

张清之愣了一下:“技校啊?今天考试?那快去吧,别去晚了。好好考啊。在哪考?”

“嗯,就在技校里。”

“走道看着点车。”

“啊。”

走到楼头,刘桂新拎着东西迎面走过来。

“去哪去?”

“考试。”

“哦,考完早点回来。”

“嗯。”

擦肩而过。

刘桂新往前走了几步扭头看过来,张兴隆已经转过楼角没影了。

走到家,隔着院子问:“二民去哪?说什么考试?这孩子又瞪眼撒谎。”

张清之看了刘桂新一眼:“技校,今天考,这事儿还能撒谎啊?”

刘桂新愣了一下,进楼门进到屋里。

这些从平房搬上来的老邻居都还保持着平房的习惯,白天家里有人都不会关房门,方便别人过来串门。

“今天技校考试啊?”

“嗯,在技校考。你回来干什么?”

“去老毛那坐会儿,求人办事你就空口白牙呀?”

“都老关系了,处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个?”

“你就是死脑筋,要不人家怎么都是干部,工资都满级了就你在后边吊着?收拾收拾换身衣服。”

“这扯不扯,平时来回走动挺随便的,这弄这么正式好吗?”

“礼多人不怪,怎么就不好?关系是关系,办事是办事,你就是总搞不清缓急。”

两个收拾好锁好房门,拎着东西去了毛家。

“哎呀,小毛兰啊,白瞎了。我还一直寻思能成咱家媳妇呢,多合适啊。”

刘桂新摇了摇头,有点遗憾。

“就小军那闷劲儿,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脾气又犟又暴的,谁能看上?”

“怎么了?我儿子比谁差了呀?就是不开窍。你说,那会儿在班上打架,能和这个没关系呀?毛兰对像不就是他们班刘辉吗?”

张清之想了想:“还真是。这孩子也是的,回家什么事儿也不说,早知道和老毛提一嘴不就全解决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没那缘份。”刘桂新叹了口气。

到了毛家,毛军妈热情的把两口子让进屋:“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拎上东西了?”

“赌赂领导呗,毛大部长。这不是有事求上门了嘛。”

毛军爸笑着迎出来:“你就可劲儿埋汰我吧,反正我也不敢吱声。”

“孩子都没在家呀?”刘桂新问了一句。

“小军肯定和你家老三跑哪去了,小兰那啥,那个,去赵堡了。”毛军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去对像家啦?行,那小伙挺精神的,个头也够。”刘桂新夸了一句。

这个年代处对像,基本上都是女的往男的家去,极少极少有男的往女的家跑的,好像天经地义就该是这样。

“可别说这些啦,那会儿我就寻思能和你家小军在一起呢,谁知道整吧整吧,整扭吧了。”

“俺家小军没这福份呗,过去的事儿了。老毛,那事有谱没?”

毛军爸给拿水果过来。他在家里是一把手:什么活都是他干。毛军妈不会做饭不会缝衣服。毛军爸要是出差就得临走做一大锅饭菜放在那,娘三个慢慢热着吃。

“能行,办妥了,放心吧。走这批本钢兵。”

“不是说学历什么的都有要求?”

“有,高中。没事儿,我找人弄好了,毕业证都交上去了。已经定了,你们现在就是等通知然后走人。部队统一下来接新兵。”

“那可好了,这一天一天,唉,成天跟着提心吊胆哪,现在就是爱打架,你说也不敢说他,好像那会儿受什么刺激了似的,脾气越来越暴。”

“没事儿,这么大小子不都这样?谁年轻前不打架?去部队呆几天就好了,磨性子。”

“哎呀,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呀,可真是太感谢了。这是解决了我们家的头等大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