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萧玉成?

宋嫣然微怔,手中的栗子不经意溜出去,斟酌了下,才缓缓道:“曾经喜欢。”

叶贞眨眨眼:“所以你之前心如死灰,是为了萧玉成?”

宋嫣然有些窘迫:“我哪有心如死灰……”

失望是真的,但她想这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没有谁一定要喜欢谁的说法。

再说,她被邀月楼掳走的事情弄的满城皆知,虽说没失贞洁,但也不指望能再和他有什么牵扯。日后,她嫁人,他娶妻,再深刻的情感,随着日子一长,该忘的也就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叶贞瞧见宋嫣然神色复杂,也不好再说什么。

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多说也无意。况且以目前的情况看,宋嫣然似乎也没有同萧玉成有交集的意思。

“不说我了,你有什么打算?”

宋嫣然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这才开口:“你……和漠北使臣在一起了吧。”

叶贞点头。

她已经将宋嫣然视为好友,这件事自然也没什么好瞒的。

宋嫣然没想到她会干脆利落地承认,一时失笑,想了想才说:“听闻漠北男子一生都只娶一人,对女子而言,未必不是好归宿。”

“我和他之间无关嫁娶。”

宋嫣然愣住:“那你们现在……”

“各取所需,无关情爱。”

叶贞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的让宋嫣然都有些愣住了。

“叶蓁,他伤了你的心?”

叶贞微怔,却摇了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也很周到。”

“那不就行了,现在无关情爱,未必以后也无关,话可不能说死了,缘分总是要历经波折的。”

叶贞笑:“听着你对他倒很满意。”

宋嫣然摆手:“不成,我心里有人,装不下别人。”

“还说不是萧玉成?”

宋嫣然斜睨她:“除了他,这天底下就没有其他男子了?我的缘分,在后头呢。”

“是是是,若你日后真遇上你的缘分,一定要抓紧不放手了。”

“自然,我是谁?”

叶贞瞧着宋嫣然,眼中是星点的笑意。

若是一年前,她是万万想不到会同宋嫣然成为好友的,可现在,她们却在这儿谈笑风声,无话不谈。

的确如宋嫣然所说,没走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

等叶贞的手恢复的差不多了,忠义候一案也基本尘埃落定。

皇榜公告天下,长篇累牍,引经据典地写了许多,真正的意思也不过寥寥数语。

大意是由于一年前叶家旧案血流的太多,圣上仁心圣德,宽大处置。除忠义候外,忠义候全府流放宁古塔,家产田地全数抄没,而忠义候终生囚禁于大理寺,永不宽赦。

皇榜一出,京城无不唏嘘。

一年前忠义侯府的风光尚在眼前,今日还不是说到就倒了,一府的兴衰荣辱,全不过天子一念之间。

原本这件案子自皇榜昭告天下之日就理应结束,可流言却又再次传播了起来。

典型的,有叛臣之女叶蓁何德何能成为公主?

以此为基石,又衍生出其他不少的流言,包括之前秦玉瑾入宫恳请封她为正妃的事都被传了出来。

一入京城,便勾引了寒王。

二入闺学,又搭上了瑾王。

三入禁宫,连漠北使臣都勾上了。

四出春猎,那就是三王混战,场面激烈。

当然,还有她之前在如意馆回呛拓跋媚儿的事情成了仗着公主身份,骄纵横行的例证。

京城的流言甚嚣尘上,越传越离谱,并且没有停止的迹象,小桃每次带消息回别院都气的半死。

“小姐,这些书生真是长舌妇托生,一个个说的跟亲眼所见般,有这么好的文采,不去考会试,反而用来编话本,活该一辈子入不了三省六部!”

叶贞笑着道:“我都不气,你也别气了。”

“怎能不气?等叶家冤案平反,看我不得让他们把自己的写的话本都给吃下去!”

叶贞倒了杯水给她顺气:“好,都吃下去,你这急匆匆地过来,还有什么事?”

小桃拍了拍自己的头:“看我气的,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她喘了口气,就手中拿出一张帖子:“这是如意馆送到公主府的拜帖。”

如意馆?

叶贞挑眉,从她手中接过拜帖打开,大致扫过拜帖上的内容。

“小姐,你同拓跋家向来没交情,拓跋宏怎么会给你送帖子?”

叶贞将帖子合上,淡淡道:“去瞧瞧便知道了。”

*

如意馆。

叶贞略施粉黛,如瀑青丝用簪子简单地别着,虽依旧带着面纱,气色却很好。

整个人都显得平静温和,没有半点憔悴痕迹,压根就不像身处在舆论中心,应该整日以泪洗面的人。

拓跋宏打量着面前女人,脸上是和蔼如长辈般的笑容。

“听闻公主殿下前些日子受了伤,如今可是大好了?”

叶贞温笑:“多谢拓跋家主关心,已经无虞。”

拓跋宏瞧见她一脸从容自若的模样,微微挑眉:“其实老夫早就想登门拜访,为上次小女冒犯殿下一日道歉,只怕耽误了殿下休养,这才拖到今日。”

叶贞神色未变:“拓跋家主客气了,过去的事既已过去,便是过去。”

拓跋宏朗笑,意有所指:“公主殿下宽宥,但我拓跋家该尽的礼数是要尽的,眼下京城中流言四起,公主殿下想必也很是烦忧。”

叶贞看向神色和蔼,笑的一脸温和的老者,淡笑:“拓跋先生的意思是?”

拓跋宏眉目和蔼,很难看出他曾经历国破家亡,又受尽世间冷暖,一张脸始终都带着笑意,声音和缓:“我们拓跋家别的没有,但人脉上还是有些的,殿下一看便非池中物,若是被这流言毁了余生,着实可惜。”

叶贞抬眸,淡雅道:“如果能有拓跋家的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拓跋宏眼中精光一闪,声调不变:“公主殿下似乎并不意外,我今日会同你谈合作?”

叶贞笑了笑:“不然拓跋先生特意请本宫过来,难道只是为了喝茶谈天的?”

拓跋宏意味深长道:“难怪殿下能得使臣专宠,还令寒王殿下至今为止都念念不忘,的确聪慧。”

叶贞笑了笑:“拓跋先生谬赞了。”

言尽于此,也不再多说。

拓跋宏瞧见叶贞的如此,就知道她对他提出的筹码并没有多心动,声音虽然从始至终都是温和的,但这温和却都在面上,半点没放在心上。

还真是比他想象中的难对付。

“殿下就不关心合作的细节。”

叶贞目光清浅:“既然是合作,自然要拓跋先生先出价,本宫才得知道自己付不付的起。”

拓跋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代价就有些大了,老夫要的,于公主殿下而言,很简单。”

“拓跋先生想让我离开漠北使臣?”

“殿下果真通透。”拓跋宏神色从容,语气平常:“其实殿下是否想过,如今所处的境地,未必就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