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定了!”赵扬也兴奋的道:“打完了这一仗,如果还有命在,兄弟请你吃烤全羊!他娘的,不喝躺下不算完!”

这一个晚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巴维尔忍着剧烈的头痛,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浓浓的咖啡,等着各方传来的消息。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晚上十点之后,伊万派去南岸勘察路线的人陆续回来了。

因为路途的远近不同,他们回来的有早有晚,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都向伊万报告了同一个情况,没有勘察到任何一条线路,因为南岸所有可以登陆的地方几乎都被清军守住了。

虽然他们都隐藏在黑暗中,没有点火把,也没人说话。但士兵可以不出声,那么多战马却是做不到的。

打响鼻儿的,用蹄子在雪地上乱刨的,夜深人静,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

幸好派出去侦察的这些人为了隐秘都没有骑马,不然远远的就会惊动埋伏的清兵,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巴维尔静静的听着伊万沮丧的报告着,没有任何反应,这几天的坏消息听得太多了,他都有些麻木了。

惊惧和愤怒都无济于事,反倒会让人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下来,制订一个最佳的作战方案。

巴维尔淡淡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眉头紧锁,头脑中一刻不停的思考盘算着。

走得累了,便坐了下来,掏出怀表来看了看,已经将近午夜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伊万的声音在外面说道:“将军。”

就在巴维尔叫进的同时,门已经被推开了,伊万和一阵寒风一起涌进屋里来。

“是不是派出去的最后一队人回来了?”巴维尔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是,将军!”伊万的话语中透着紧张,还有些许的慌乱:“是去往科布多方向的人回来了!”

“哦!”巴维尔“呼”的站起来,大腿在桌子的边缘使劲撞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差点洒了出来。

“他带回了什么消息?”这是他这几天来最关心的事情了。

“正如您所预料的那样,”伊万惶急的道:“科布多的军队向这里进发了!”

“人呢?”巴维尔低吼道:“让他来,我要亲自问他!”

送回消息的人就等在门外,伊万打开门招呼一声,一个三十几岁,个子不高的准噶尔男子就走了进来。

“将军!”他用俄语说道,虽然发音不很纯正,倒也还流利。

“只有你一个人?”巴维尔问道:“你们几个人去科布多的?”

“报告将军,我们是三个人一队去科布多的,”那人道:“开始一切还算顺利。”|

“可自从清军突然出兵以后,在他们军队的前方就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

“我们留下了一个人在他们队伍的后面继续尾随,我和另一个人抄小路走到了他们的前面向这里赶来时,遭遇了清军的巡逻队……”

他顿了顿,才又道:“那个人被射杀了,我侥幸逃了回来!”

“他们出动了多少人?”

“全部!”

“全部?”巴维尔显然不相信:“你确定你没弄错,科布多全部的清军都向这里来了?”

“是的,将军,但我可能没说清楚,”那人道:“科布多的兵力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科布多的守军,人数大约在两万人左右,他们驻扎在科布多城中。”

“另一部分驻扎在城外,大约有五万人,两支军队每天的操练以及一切行动都是分开的。”

“显然分别由不同的人统领,各自的任务也不一样,向这里进发的是城外的全部军队!”

“全部军队,五万人!”巴维尔自言自语的重复着,他又问:“他们出发多久了?”

“三天了!因为科布多城中没有一户百姓,我们混不进去,只能在城外远远的观察。”

“每天还要换上好几个地方,以躲避清军的巡逻队。”

“所以我们之前没有发现他们在做出发前的准备,很显然他们是悄悄进行的。”

“前天的一大清早,他们突然全部行动起来,用极快的速度拆了帐篷,接着就赶来了无数的大车。”

“有的车上已经装满了东西,用油布蒙着,扎紧了绳子。”

“他们的动作很快,后面很多人还在把东西往车上装,前面的骑兵已经一队接着一队的出发了!”

“再快能快到哪里去?”巴维尔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长在骨子里的傲慢:“他们几万人行军。”

“粮草辎重,轻重武器都要带着上路,他们的速度能和你一样快?”

“恐怕……”那人嗫嚅着说道:“恐怕慢不了多少?”

“什么?这怎么可能?”巴维尔有些恼火了:“你把话说清楚!”

“是,将军!”那人显然有些紧张:“我刚才说过了,他们先头出发的是骑兵。”

“你说的都是废话!”巴维尔的情绪坏到了极点,也明显的失去了耐性:“我当然知道他们五万人都是骑兵!”

“如果真有步兵的话,恐怕半个月也走不到这里,我就要感谢上帝了!”

“但是他们的骑兵不一样,”那人挨了他几次抢白,大约也上来了蒙古人的犟脾气,说话不仅流利了,声音也大了些。

“他们先前出发了大约两万人的骑兵,没有携带任何轻重火炮,只有臼炮和炮弹箱子都由士兵拿了放在马背上1”

“而且,他们的军中没有一辆马车,粮草帐篷这些什么都没有!我想他们一路上吃的都是随身带的干粮!”

“没有帐篷,就不可能长时间的宿营,最多就是累极了在路边打个盹。”

“但他们走的是大路,而我走的是极难走的小路,将军你说,他们的速度能比我慢多少?”

巴维尔只觉得心中压抑了多日的火山就要爆发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送信的人,而是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策棱这个老狐狸一次又一次的戏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