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的大军集结整队,给了后面的两路清军追上他的时间。

而陈松率军顽强的阻击住发了疯似的敌人,就让大军得以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

随着百十名哨探往来穿梭的报告敌军的方位,耳边听着陈松的队伍与俄军的激烈交火声,左右两翼的大军分别在三里地以外展开了对敌人的包围。

岳钟琪也命令步军向两侧各展开三里,然后摆出一个弧形向前推进,像一个巨大无比的铁锅,死死的兜在了敌军的后面。

在确定合围已经完成之后,这张大网开始慢慢的收紧了!

俄军的中下级军官在尤里的严令逼迫之下,硬着头皮带着兵士们向前爬行。

清军的臼炮炸飞了一拔,马上又有一拔人顶了上来。

臼炮毕竟不能像火枪一样密集的攻击,前赴后继的俄军士兵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清军阵地。

“步军射击!快!”陈松急得红了眼睛。

几千名清军士枪口朝下,照着正在地上爬着的俄军士兵开了枪。

然而这次的射击效果比前一次差得远了,大部分的子弹都斜斜的射进了地里,只有少数的子弹命中了敌人。

能一枪毙命的就更少了,那些屁股上、腿上中了弹的兵士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记了害怕,仍然疯了一样的向前爬着!

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要过入他们火枪的射程了,有些心急的俄军已经开了火,马上就要进行惨烈的对射了!

陈松知道,这时万万不能命令军队后撤,以图继续保持来复枪射程上的优势。

因为一旦把兵士的后背亮给敌人,他们马上就会从地上爬起来,嗷嗷叫着追上来。

自己的后军就会以为前面打了败仗,主将下令撤退了,极有可能就此引起恐慌,一发不可收拾。

别无选择了!狭路相逢勇都胜!就是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也要把敌人挡住!

否则不仅岳大帅的计划功亏一篑,整场战事受到的影响都不可估量。

“全军!卧式射击!找掩体,顶住!”他用尽最大的声调,接连下达着命令。

更多的俄军士兵开火了,自己的队伍中已经有人中枪了倒下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俄军进入了火枪的射程,双方的对射开始了!

陈松不知道这时敌军的确切人数,但是粗略的估算,比自己的军队多出了一万人也不止。

他的心像是被猛的浸到了冷水里,紧缩成了一团,看来惨重的伤亡不可避免了!

尤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不肯放过一切击退阻击敌人的机会。

“炮兵!炮兵!把臼炮架起来,发射!快!”

尤里希望用臼炮的轰炸和兵力上的优势双管齐下,加速敌人的伤亡,尽早的击溃他们,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

俄军炮兵们已经没了统一的阵地,纷纷各自为战,架起了臼炮,将射角尽量调尽,然后就装备装填发射了。

突然,一阵炮弹破空之声传过来,尤里听了,刚刚因为看到了希望而满面红光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这声音对他来说,无异于死神的召唤!他绝望了。

这一次他的举动极其反常,既没有提醒士兵们,自己也没有卧倒躲避,就是那样呆呆的站着。

他身边的一个卫兵见了,猛的上来将他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对面的陈松在惊愣之下,赶紧竖起耳朵听着,并且循着声音望去。

声音是从北面传过来的,眨眼间,俄军的队伍中就传来了阵阵的爆炸声。

紧接着,南面也传来了尖锐的啸声,好像西面也有……

到后来,呼啸之声响成一片,难以分辨了!

“合围!合围了!”陈松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他转对炮队的兵士大声的命令道:“向敌军纵深开炮!开炮!”

四面飞来的炮弹在俄军中爆炸,彻底摧毁了士兵们的战斗意志,求生的本能和对爆炸的恐惧让许多人丧失了理智。

他们忽略了这里一定已经被清军团团围住的事实,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摆脱那令人魂飞魄散的爆炸。

有几千的俄军四下散开,像没头苍蝇一样漫山遍野的跑了出去,连各级军官和执法队都喝止不住了。

执法队员们无奈之下开了枪,几十个人应声倒地,但是其他的人根本无动于衷,依旧发了疯似的向四外跑着。

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被吓破了胆,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知道这种情形之下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四面八方都有无数拿着枪的敌人在等着他们,那些企图逃命的人只能是撞在了他们的枪口上,白白的送了性命。

没有逃跑的人纷纷躲在弹坑里,或者死伤战马的后面,有的干脆把战死同伴的尸体拽过来,压在自己身上!

经过了十几轮的轰炸,清军的炮击渐渐停了下来。

然而,战场上只有片刻的安静,很快又从各个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趴在弹坑里的尤里知道,那是想逃出去的士兵被纷纷射杀了!

这响成一片枪声又激发起了他强大的战斗意志和求生欲望,他“呼”的从地上站起来。

根本顾不上抖落满头满脸的灰土,大声的命令道:“把活着的战马全部都杀死!”

“把马的尸体挡在外围作掩体,敌人步兵就要进攻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犹豫,收起你们的怜悯,快!快!”

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声和战马凄惨的嘶鸣哀嚎过后,所有久经战阵的,在枪林战雨中依然忠心耿耿,坚守阵地的战马,没有死在敌人的炮火之中,反而全部的死在了自己主人的枪下。

它们伏在地上,瞪着血红的大眼睛,无神的望着周围的一切,望着自己任劳任怨,忠诚服侍的主人,似乎在问:“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用战马尸体构筑的防御阵地还没有完全摆好,就有上千个士兵从四面八方没命似的逃了回来。

跑在前面的战友用血的事实告诉他们,根本无路可逃,再向前跑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恢复了理智,心想回到队伍当中至少还能多活一些时候,也许就会有奇迹发生,于是又纷纷转身逃回了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