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建章宫重重关卡,成化帝应该出不去,现下怕是在哪儿躲着,只不过躲着有用吗?他到底有点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了,可在正殿里瞧见散落在地上的酒壶时,眼睛里有了暗光。

另一边的秋姑姑带着戚楚斓只在片刻中就发现了侧殿里颠鸾倒凤的两个人。

秋姑姑捂住戚楚斓的嘴没敢让她叫出声音来,可是二人一出侧殿戚楚斓就软在了地上。

“陛下他……”

秋姑姑瞪她:“这件事你权当什么也没瞧见!否则谁也保不住你这条命!我说的话你可有听清楚?”

“可是……”

秋姑姑狠心拽着戚楚斓往远离侧殿:“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太后的脸面,你们皇后的脸面,还有整个皇室的脸面,都会因此蒙羞。”

戚楚斓虽然没经历风浪,可也不是徽韫般的温室花朵,她从小被贱卖为奴,看多了主人家的龌龊勾当,自然清楚此事的严重性。

今日原本是皇后与皇帝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成化帝竟然与一名其貌不扬的宫女苟且,若此事一旦不胫而走,成化帝的天子威严只怕也成了昏君,皇后岂非落为后宫的笑柄,就连太后的英明也会因此被人诟病。

所以若谁敢往外传,谁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果她们不去阻止,那今夜皇后可怎么办?皇帝不在正殿,阴令来了没有记录,同样为人笑柄。

秋姑姑自然也清楚,可是刚刚他们推门进去时,成化帝与闻忆正不知天地为何物,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结束不了,就算他们将成化帝强行拉出来,皇后的尊严岂非更加受辱。

戚楚斓红着双眼,真是我见犹怜:“那接下来应该如何?”

秋姑姑往侧殿的方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下只能看掌印有没有什么法子了。”

叶灼听到成化帝与宫女正在侧殿媾合时,唇角带着丝丝凉薄的笑意,不过并没有多少的惊诧在里面,看样子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侧殿的事。

秋姑姑揣测道:“奴婢打听过了,那宫女名闻忆,在建章宫当差三年了,生得也算清秀,可称不上佳丽。奴婢大胆猜想,那贱婢来此三年,陛下都未曾多瞧一眼,可偏偏挑在今日,陛下此举,意在羞辱皇后与太后啊。”

叶灼不紧不慢的翻起酒盖然后又盖了回去,反复动作,乐此不疲。

戚楚斓擦了擦眼角:“眼下阴令已经在外边侯着了,如果今夜陛下与娘娘没有行夫妻之礼,只恐怕娘娘今后会成为阖宫上下的笑柄啊。”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既要保住成化帝的面子,又要维护皇家的尊严,就只能牺牲徽韫的一点,秋姑姑也心疼徽韫的处境:“皇后娘娘只怕是要受点委屈了。”

酒盖清脆一声放下,叶灼冰凉的视线,穿过二人探入内殿,内殿里徽韫已经躺好,双手放在腹前,规规矩矩的侯着成化帝来,表面上看她一脸淡定,可是后背已经湿透,纵使是心里如鼓锤,她也不敢后退一步。

在步辇和汤池里都能睡着的她此刻没有半点睡意。

脑海里都是叶灼交代的乖一点。

来皇宫时奶娘也说要乖。

进皇宫后所有人都交代她要乖一点。

所以只要她乖一点就能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吗?

徽韫紧张的抓着小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写满了懵懂与青涩。

这时她听见了步履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然后也不知是停在何处。

她又察觉到一直躲在后殿屏风外面的两名阴令似乎伸着耳朵在偷听。

是要开始了对吗?

乖一点!

徽韫咬唇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男主:这种内容只能我来教!

第5章 〇五

徽韫从小就没了娘亲,再加上她今年才十三,周国女子婚嫁在十五,所以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夫妻床笫间的规矩,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就连秋姑姑与叶灼也只是笼统的交代了她一句——乖一点。

那就乖一点好喽!

总归她是成化帝的外甥女,他论公论私都不会欺负她吧。

等等……

他脾气好像很不好啊!

刚刚把殿里的东西都给摔了呢,还差一点点就杀了一名太监,而且骂人的声音特别特别的凶。

念着徽韫的身体已经开始抖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发颤的双肩,徽韫心跳几乎也是同一时间的漏了一拍,她隐隐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抖动的脸上停了许久,她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不怵不躲了。

紧接着这只大手的手背轻轻拂过她的脸蛋与耳尖,痒得徽韫下意识缩着肩膀和脖子去排斥,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往榻里移动。

阴令趴在屏风上听到声音,手中的笔簌簌在册子上记下。

“咦?”

已经视死如归的徽韫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皂香,她在嘉树池沐浴时可是闻了整整半个时辰呢,对这个味道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在男人的手上嗅了嗅,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狗狗。

等等……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里落进的,不是成化帝那张严肃的脸,而是眉清目秀的面孔,这个角度看十分温柔,她干巴巴的眨眨眼,叶灼屈指从她眼角刮过,指侧就带了一滴泪珠。

徽韫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的握住擦干净。

“叶……”

叶灼捂住她的嘴,手心竟然是冰凉的,他压低了声音问:“会哭吗?”

大眼睛眨啊眨。

叶灼一笑:“哭。”

徽韫犹豫的往屏风方向看,紧接着努力眨巴眼睛挤眼泪,下一秒她就让人捏住了下巴。

这次她才发现叶灼真心想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别哭给我看,哭给他们听。”

徽韫又是一整个愣住,不过她也没有反问为什么,虽然这个叶灼杀人不眨眼,但是总归还是可靠的,她只需要照着他的吩咐做就成。

于是殿内很快响起了少女的哭声,吓得守在殿外的秋姑姑与戚楚斓一愣,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怎么了呢,侧殿里已经偃旗息鼓的两个人,似乎也是听到了哭声,成化帝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躺在他怀里闻忆笑着搂住他腰,笑容甜蜜得不行。

阴令面面相觑,低头快速记录。

叶灼一手摇动床,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他用手捂住徽韫,低声再次指导她:“稍微小一点。”

徽韫很听话的放小声音。

叶灼又笑:“慢慢再小。”

徽韫盯着他摇床的手再一次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叶灼停下手:“开始哽咽。”

徽韫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照做:“呜呜呜呜……”

阴令:“这么快?”

两位阴令见里面差不多了,二人收好册子开门出去,秋姑姑与戚楚斓送二人离开,见阴令离去这才松口气,然后去长乐宫复旨。

不过秋姑姑并没有瞒着萧太后建章宫里的真实情况。

太后确实恼怒,就只丢下一句:“剩下的事情交给叶灼处理。”

这边叶灼还贴心的给徽韫倒了一杯温茶过来,徽韫干哭了那么一小会儿,喉咙已经是冒烟了,一口茶下去只觉得浑身舒畅痛快。

“他们都走了?”她探着脑袋往屏风后头瞧。

叶灼接过茶杯,眸子依旧冰冷。

徽韫从榻上下来:“皇帝舅舅他是不是不愿意过来跟我做这些事?”

叶灼没有回答。

徽韫低头对指戳了戳:“那是不是我以后都不用来这儿了啊?”

叶灼转身拔出悬挂在墙上的尚方宝剑,徽韫腿脚发软,往后跌坐在了床榻上,不等她开口说一句话,只见叶灼抓着她的手指,她赶紧闭上眼睛,只不过视线在脸上停了数秒,她听见刺啦一声,自己却没有感觉疼楚,再睁开眼睛时,叶灼手指在被褥上抹了一下,黄色的被褥沾了一团血。

“你怎么……”

叶灼拭刀与藏手一气呵成,徽韫哪怕是伤口都没瞧见。

今晚的这一切于她而言实在是生涩难懂。

成化帝不过来她是能理解,因为他本来也不喜欢自己,恐怕也不愿意陪她玩游戏。

可是叶灼为什么要来?

又为什么要让她哭?

还要摇床割破自己的手指?

第二日清晨成化帝在侧殿醒来,闻忆怕他一夜春宵便都忘了,于是爬起来从背后抱着他不让走。

成化帝眉心一跳,看她时并没有多少情意,原本他昨夜只是为了羞辱皇后,枕边的女人是谁他都无所谓,不过到底还是有点露水情缘的,成化帝也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

闻忆靠着他后背说:“陛下昨夜答应奴婢的事可千万不能食言呐。”

“朕自然不欺你。”成化帝拍拍她粗糙的小手,然后不留恋的出了侧殿,出去时撞见戚楚斓,戚楚斓冲他行了个礼就走了,皇帝还在想着哪家的宫女,胆敢对他如此不恭敬时,叶灼幽幽的走了过来。

叶灼这个人,生得眉清目秀,可骨子里实在冰冷,别看他待人处事温和,可实际上没人比他狠毒。

成化帝高傲的睨看他。

叶灼一笑:“看来昨夜陛下是睡得还不错。”

成化帝嗤了一声:“回去告诉皇后,朕昨晚那么做,就是为了羞辱她,她如果识相的话,就早早离开皇宫,否则朕可不能保证,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叶灼一笑送他离去:“陛下慢走。”

皇帝一出建章宫叶灼假笑的眉目愈发冰寒,他只是轻轻招手,侧殿里的闻忆就被人架出来扔在地上,闻忆看到叶灼时,心里也是怕的,可想到如今有陛下撑腰,她此刻莫名也生出些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