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坐在她对面,手托腮静静看着她,眼里蕴含着笑意的少年,还会让人以为她弹出了什么悦耳动听之曲。

酥酥就着琴娘教的,磕磕碰碰弹了下来。

“怎么样?”酥酥放下琵琶第一时间就询问玄厉。

玄厉轻笑了笑。

“挺好的。”除了格外难听,也没有什么缺点。

这无异于给酥酥了底气,她也更自信了,小声问玄厉:“离开以后,我是不是能出去弹琴挣钱了?”

她是知道的,在酒楼茶馆里有专门抚琴的人,弹一首曲子要收钱的。

玄厉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说道:“能。”

反正她弹到哪里,他都爱听。

酥酥伸了个懒腰,在地垫上躺平了。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囚室,可能关的有什么女孩子,结果就是一个教人弹琴的地方。

她足不出门,琴娘看守了她三天,现在已经是开着房门出去,不管她的状态了。

她惬意地翻了个身。

少年也跟着她的动作躺了下来,她一翻身,正好翻到侧面,和少年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酥酥眨了眨眼。

“好近。”

真的有些近。这么近的距离,除了重渊,就是被关在石棺里的小狼了。

玄厉手指捻着她发髻上的簪花。时隔三天,依旧娇艳。

“不喜欢?”

酥酥想了想,好像不是不喜欢吧,她发现自己不排斥玄厉的靠近。

“没有不喜欢。”

玄厉立刻伸出手将她抱进怀中,紧紧贴着她,下巴在酥酥的额头蹭了蹭。

“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酥酥被抱入怀中,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外头那琴娘正好回来了。

这次新来的两个绝色小美人,美则美矣,就是够呆,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跑,让学琴就学琴,她门开着都不知道出来。

一进去,却发现姿色美艳的姐弟二人抱在一起,躺在地上亲昵地低语。

这一幕让琴娘失了声。

还是玄厉发现了她,冷冷抬眸,那一眼,让琴娘一个激灵。

酥酥也发现了琴娘,挣开玄厉,起了身来和她打招呼:“琴娘,你回来啦。”

琴娘不敢去看那少年,只盯着酥酥若有所思。

姐弟?姐弟能这么亲近?

但是也不管她的事了。

“我叫了人来接你们。等等跟着人去,学点别的本事。”

琴娘算是明白了,让着小姑娘弹琴是真的要人命。有这张脸就足够了,什么锦上添花都不需要。

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不说,还让她的耳朵饱受折磨。

酥酥乖乖哦了一声。

到底相处了三天,这又是个乖巧的孩子,琴娘忍不住提醒道:“别人那儿可和我这儿不同,你去了,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话要挨打的,知道吗?”

酥酥立刻问:“挨打?挨打的人多吗?”

“多!”琴娘也故意吓唬她,“只要来这里不听话的,都要挨打。之前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倔得很,打去半条命了!”

十一二岁……酥酥眨了眨眼,刚想问是不是兔子牙的茉儿,被旁边的玄厉握住了手。

少年漫不经心扫过那琴娘。

“别废话,送我们过去。”

酥酥咽回了没有说的话。转念一想,好像刚刚的确不能问。不然打草惊蛇了。

来接他们的人,是个年约三十的女子,长得漂亮,就是看人的眼神黏腻。一进来就伸手要勾酥酥的下巴,被玄厉直接一巴掌拍开。

“哟。这个弟弟可是真的会护人。”

那女子也不恼,都知道来了新的摇钱树,还是一对姐弟。

姐弟好啊,外头那些客人总有些想要这种味道的,等教好了送出去,有点脾气的弟弟和温软的姐姐,多招人疼啊。

酥酥不太喜欢这个女子,看人的视线,就像是要把她扒光。

还好有玄厉在。酥酥紧紧和玄厉站在一起。

“行了,不逗你们了,跟我走吧。”

那女子领着酥酥和玄厉又走到一个上了锁的门前,当着他们的面开了锁。

这里又是一个小院落,和琴娘那里的安静不同,这里多了不少的声音。

最开始踏入芙蓉楼的地方,最是安静,越到这里,空气中的气味就越发的混杂了。

院落里有四五间房,房门都是紧闭的,里面偶尔会有年轻女孩子的惨叫声。

酥酥听得浑身汗毛竖起,走不动了。

这里的女孩子们,也在被打。

她的手紧紧攥着玄厉,好多好多被欺负的女孩子啊。

她的小青剑……

“嘘。”玄厉反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自己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不要急于一时。”

酥酥沉默好一会儿,勉强才点了点头。可她到底脸色很白,看着像是生病了一般,面无血色。

她走过那几个房间的门口,灯光倒影在窗子上的阴影,是被抓回去鞭挞的少女。

少女哭得凄惨,不住喊着娘,喊着爹,喊着疼。

酥酥呼吸有些不顺畅,她走的越来越慢。

“小姑娘,那些都是不听话的,你听话点就不会挨打了。”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身后少女的沉寂,回头讥笑道,“在这里,只有听话懂事的好姑娘才能活下去,懂吗?”

酥酥不懂,她抬起眸。

她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坏人。

凡人。凡人的话,她能有什么手段去做?

酥酥再次低下了头。

他们都是坏人。坏人是要得到惩罚的。

酥酥一路沉默,被那女子领到一间房中。

和琴娘那里比,这里大了许多,也塞满了各种东西。

房梁上垂着红绸缎,柱子上也有麻绳捆过的痕迹,就连椅子,都绑着一条麻绳。

这里处处都是禁锢。

酥酥站在门口有些不想进去。

感觉这里很让人不舒服。

比起她,玄厉倒是无所谓,抬步就踏进房中,甚至来回打量了一圈,嘴角噙着笑,走回门口,在酥酥的身边小声笑着。

“一个人被关起来的时候,难受吗?”

酥酥疑惑地看了玄厉一样。

她只有被断掉望星坡去路的时候,被关起来……那时候好像差不多吧。

“难受。”酥酥一看这个房间就不舒服,怀疑这里的人打算把她关起来。琴娘那边到底没有强硬手段,她还觉着无妨,可是这里怎么看,怎么都是充满恶意的。

玄厉笑眯眯反手指了指自己:“那和我一起被关起来呢?我陪着你呢,还会难受吗?”

酥酥微微睁大眼。

可是这不也是被关起来吗?

“还是难受的。”酥酥小声回答他,“我不会被关起来,你也不会。”

玄厉笑意浅了浅。难受啊,难受就算了。

女子等他们进来,反手将门锁上。

这个行为在琴娘那里已经见过了,酥酥无所谓。

可是这个女子转过来后,上下打量完酥酥和玄厉,却说道:“我这里和琴娘不同,她是个性子软的,不动手,我可不一样,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你们在我这里最好听话些。”

这话琴娘已经说过一次了。酥酥不喜欢这种话,她也没有说什么,移开了视线。

而后那女子嫌弃地盯着酥酥的衣裳。

“穿着这么破破烂烂,芙蓉楼可不允许这种穿法。”

“把你的衣裳脱了。”

酥酥没动。

“让你脱了,没听见吗?”女子拉下脸来,从桌上取来一把戒尺,示威似的在桌上拍得啪啪响。

酥酥提醒她:“换洗的衣服呢?”

她现在是凡人,也不能从锦囊中拿出自己的衣裳来。

这个人还真奇怪,让她换衣服都不给她新衣服的。

女子视线扫过酥酥,又扫过玄厉,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