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跳梁小丑，身份变化

其他没有来得及通过姻亲与楚国拉关系的人见此，不由在心中幸灾乐祸。眼见得晶宇那一桌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众人索性暂时谈起自己的事情了。

与晶宇所在的楚国攀不上姻亲，不代表其他五国之间没姻亲可能。排除魏、赵两国不谈，就在那么短短的一会工夫里，还真成了三对。

魏国与赵国的半百老者以及中年男子自是后悔不已。他们刚刚在楚国这边吃了鳖是真，也不能当着楚国这边的面去找别人攀姻亲。否则，岂不是在打楚国的脸？

除了这些之外，范增与项梁他们这些坐在后座的人之间，也多有交流。不如说，前面各国坐着的一文一武两人，主要是联络感情，而后面的他们谈得才比较实际。包含了互相之间的底细、底线试探；各自吹嘘一下，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聆听别人之间在说话中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偶尔互相讥讽几声，再对别人不怀好意地挑拨等等。

这一切，都犹如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真能比起行军打仗，还要让大多数人疲累。

就比如这满场的人中，坐得最不自在的盗跖。

墨家本就是江湖门派，自由惯了、直接惯了的他们，什么时候会置身于这样不拐弯抹角就生存不下去的宴会中？乖乖，没人搭理他们也就算了，偏偏身为同伴并就坐在他旁边的还是个闷葫芦。天性油滑的盗跖，一张嘴总是停不住。但你让他去跟高渐离说，他还真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高渐离那孤坐独饮的姿态，就好像周围都是无物一般。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漠不关心其他。盗跖要跟他说话，恐怕半天不会被他听进去一个字。而若是真听进去了，也是要以足够冰冻大地的视线回击他……那将意味着盗跖打扰到他了。

起初大铁锤来不了的时候，盗跖还为此得意取笑过他。他现在，可是真羡慕大铁锤不用过来受罪。不，或许大铁锤来了，他们两人就可以搭腔吹牛了。至少，那个蛮牛，还喜欢听他讲笑话。

唉，盗跖心头叹了口气，‘这宴会到底要开到几时？’他已经巴不得快点结束了。

然而，这对于晶宇等人来说，还只是到了中途罢了。由后座助手们汇总的信息，刚刚反馈到他们这些真正拿主意的人手中。就像现在，有数人都正在向他请求着援助，便是通过向范增、项梁探了口风后的结果。对此，晶宇或是直接应允，或是要求减半，或是说要回去斟酌一二。

这便是三种态度！

第一种应对对象，都是愿意真心依附之人。这些人日后只想取回身为贵族的地位，对争夺天下没有兴趣。如此，就算给他们一个有名无实的异性王也没什么。家族中若出了有才能之人，还能优先入朝为官，这个条件也可以许诺给他们……相对的，他们日后召集的军队，都要归入到项家的名下。

第二种应对对象，则是那种想要一地称王，而没有夺得整个天下野心的人。这种人，晶宇觉得可以互相利用，而不会给予对方什么承诺。日后双方若是都起了兵，互相之间可以配合作战。真想要晶宇派兵援助的话，就要拿出实际的好处来。

第三种应对对象，只有两种身份：其一暂时不是敌人，第二未来是敌人。他们想要推翻秦国，就可以暂时不是晶宇的敌人。而他们想要争夺天下，未来大局已定时，就可以将之当成敌人来排除掉。

以上三种，晶宇在来之前便大多已经心中有数，这却要归功于范增、项梁二人。那日，他们得了晶宇示下，在接下来接触这五国之人时便以为依据。项梁且不说，范增绝对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几次照面之后，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有了大致判断。这些在这次会议之前，都呈报给了晶宇。

晶宇自己自然也会有判断，就在这宴会的过程中。

与范增想法相同的部分，就被他肯定地实施了出来。而两人略有冲突的地方，他宁可‘杀错’，也决不放过地将之暂时置于需要斟酌的行列中。时间还很多，可以再进行观察，然后决定到底该怎么做。

可以说，他一点也不着急。而对方是不是会着急，一定程度上将决定晶宇的判断。

总体上来说，从他这里领了好处的人，还是多于没有得到好处的。宴会到了这里，也可以说是应该圆满结束了。至少，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开心神色。

便也就在这时，一个略有些醉醺醺的声音突然说道：“怎么你们墨家都不知道提供些歌舞来为宴会助兴？”他坐在属于韩国的第一张长桌处，显然是代表了韩国之人。

众人各自聊着天，对于这种偶尔起哄的，宴会中早已见得惯了，也并不在意。然而，那人见众人没被他话语吸引，竟端着一个铜盏略带摇晃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听说墨家高渐离曾是有名的琴师，何不来现场演奏一曲？而且，这里可是也有一位著名的舞姬……”

他说至这里时，故意停顿了下来。就像是为了等待大家都去问他，那到底是谁一般。

周围的人也确实因为他的话，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是，谁都没敢吭声，谁都偷偷看了眼晶宇，暗骂这人真真白痴到了极点。

舞姬，大家自然都听说过。晶宇当初斩杀燕春君的事情，也是天下闻名的。并且其中因为牵扯到雪女，还被人传为他是为了雪女杀得燕春君，算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而那之后，雪女她跟了谁，那是能乱说的吗？便是众人在晶宇的面前，也是不敢多看上她一眼。要不然，晶宇怎么会丝毫没有察觉雪女之前遇到的问题。

那人似乎全无所觉，还以为众人是被他的话所吸引而得意。就在他觉得卖的关子差不多，想要说出那是谁时……咔嚓声在这空旷的大厅中是如此的明显，连着他也不由看了过去。只见一双明明是黑色，却让他看到了猩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一瞬间，直觉得如坠冰窟一般。寒冷由内至外，僵硬了他整个身体，也帮他醒了醒酒。

晶宇手中的酒盏生生被攥成了扭曲的薄铜片。内里的酒液洒出，黏湿了他的手。他并不在意，随手将那铜片甩出……谁都以为那端着酒盏站立着的男子死定了，但晶宇杀得不是他，而是坐在他斜背后矮桌处的一个人。

那人喉咙被刺穿，还有些不敢置信。冲着晶宇的方向伸了伸手臂，却吸引不得晶宇一丝一毫的注视。不屑，完全地不屑，他终究是入不得晶宇的眼，不甘地倒在了矮桌之上。

哗啦的食盘落地声响过后，液体流动的声音，到底是打翻了的酒瓶中的酒，还是血液在流淌？谁都在看着，谁都在疑惑。

“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晶宇仍是看着那端着酒杯之人，“跳梁小丑而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跪下！！！”他一声怒喝，整个厅堂都震颤了起来。更有不少在坐之人心脏停跳数下，脸色变得铁青难堪不已。

咚咚两声，那人真得跪了，并且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全然不见刚刚的得意。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全是他叫小的做的，小的一点也不知会得罪了公子。”他涕泪横流，一边哭一边还扇着自己耳光，啪啪的响亮声，打得腮帮子肿起不说，口中也流出了鲜血。

再看晶宇，面上冷色丝毫不减。既未直接下手杀他，更无丝毫阻止之意。

那人见状，为求活命，发狠之下，只得继续猛扇着。到得后来已感觉到眼冒金星，手臂都失去了几分准头，仍是不敢停下或是减弱力道。

大厅内众人至此时才明白怎么回事。而那坐在他身侧之人瞅了晶宇一眼，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消了气的摸样。他倒也是干练之人，大手一拍桌面，喊道：

“杀得好！我韩国怎会出得如此败类？”

说罢，跳起拔出腰间佩剑，将身旁之人头颅斩落当场。那喷洒出的血液溅了他一身也不顾擦拭，丢下剑，双手捧着那头颅来到晶宇面前，恭谨跪下并说道：

“请公子息怒，我等只知他做了双簧，实不知还有此安排在内。”

这人倒是没说谎。先前晶宇杀死那人，实际才是韩国这次来得人中的首领。他也如同别人一般，想向晶宇要求援助。只是，他这双簧的安排无疑被晶宇看穿，没有如了他的意。于是，他怀恨在心之下，就有了这后续的安排。他想得倒是不错，躲在背后的他，晶宇发怒应该也不关他的事。

晶宇对视上面前人的眼睛，淡淡说道：“我来问你，你刚刚那句‘杀得好’却作何解。”

那人见晶宇说话，当真松了口气，用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实不瞒公子，在下亦听闻过雪女姑娘往事……乃是不畏权贵，冰清玉洁，遗世独立的奇女子。如今已为公子所得，正是良配佳偶。在下恶那人所言，因此擅自行动，还望公子恕罪。”

“说得好！”有人响应这人，从坐位上站起，“雪女姑娘神仙般的人物，岂容他人诋毁。若以后谁敢不敬，便是与我等为敌……正如此案下场！”他拔剑斩断坐前矮桌。

此人表现过后，接二连三便有人表态了。满场呼喝之声，倒有些像是誓师大会。

晶宇抬了下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他对面前之人说道：“你很好……你们也不错！”他站了起来，“我已经累了，小瓈，我们回去吧。”

他这一次没有拉小瓈的手，而是拉得雪女的。在众人的注目中，一步步走出了大厅。

来得无人处，晶宇问雪女，“感觉怎么样？”

雪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早该想到的，何以为了这样的人而引发忧虑？”

“现在理解了也不晚！”晶宇终于笑了起来。

雪女依偎在他肩膀。这一刻，身份、地位，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而不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