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0章

一时之间, 包惜惜和沈子清两人拿不定主意,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不把这个发现告诉谢翠芝。

时间转眼学期过半, 包惜惜的专业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当是中段考核,她的注意力也投入到这上面来。她不知道,自己最心乱如麻时候写给谢老师的一封信,让在远在海岛的谢翠芝心里掀起了久久不能平复的波澜。

谢翠芝觉得自己辅导过的这个学生上大学后可能遇到了很大的苦恼, 在她最新给自己写的一封信中,隔着信纸都感受到了她满满的欲言又止。

包惜惜每次来信, 虽然喜欢这也说那也说,但也过是出鱼想告诉她更多情况,绝不会逻辑不通语无伦次。可最近这封信中, 数次突然问她,人到底是该难得糊涂,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不枉此生。

谢翠芝猜不透,这孩子到底是在学习遇到了什么困难, 还是和沈子清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谢翠芝担心不已。

她也曾去傅家想不着痕迹从沈倩瑶那打听点什么,对方却只说他们在北大一切都很好。看样子包惜惜这份苦恼只向自己隐晦透露了。

这份信任沉甸甸, 让谢翠芝想起自己的从前,甚至还有那段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忆起的记忆。

向来不回信的她,这次还是拿起指笔, 给包惜惜回了一封。内容简单, 不过是鼓励包惜惜要勇敢直面生活给予的痛苦。

写完这些话,谢翠芝自己都笑了。

道理她会, 真正做到有多难她也知, 偏还要将这样的话说给别人。

这封信寄出一个月后, 谢翠芝再次收到包惜惜的来信。从文字上看,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似乎还更严重了。不过这次的信倒让谢翠芝敢肯定,包惜惜心中隐晦提及的问题应该是感情方面的。

这肯定并没有让谢翠芝松一口气,相反的,更加忧心忡忡。

她担心是不是沈子清上大学后禁不住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做了对不起包惜惜的事。

也许是淋过雨的人知道淋雨是什么滋味,谢翠芝面上泰然自若,实则心里对包惜惜和沈子清担心不已。

两人才十九岁,又考上了大学,人生才刚开始,且可以预见未来一片光明,她真不想他们因为感情上的一些坷坷坎坎误了一辈子,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谢翠芝不想再妄加猜测,直接在回信中问包惜惜,是不是和沈子清出了什么问题。

有些事,也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谢翠芝这封信竟然寄丢了,包惜惜并没有收到。而她久等不到回信,则误以为是默认。再加上临近期末,包惜惜学习上几乎要应付不过来,就没再这么频繁给谢翠芝写信。这一连串巧合,让谢翠芝悬着的心绷到了极点。

她发过誓这辈子不再出岛,可因为担心包惜惜和沈子清,她怕是要破了这誓言了。

海岛学生的寒假要早一些,在结束了本学期的课程后,谢翠芝做了个重大决定,她要去北大看看包惜惜和沈子清。

谢翠芝要出岛这一举动震惊了不少人,甚至有人担心她会不会离开了就不回来了。

要知道海岛就那么几个老师,像谢翠芝这样的更是绝无仅有。不过担心归担心,岛上居民也没说什么,只祝她一路顺风。

谢老师已经在岛上待了二十余年了,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岛上居民对她只有感激,绝无束缚着人家的道理。

谢翠芝坐上了出岛的轮船,好些船员都还是最初那一批。不过因为她没怎么出过岛,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除了当面亲眼目睹她差点做了傻事的那位老船员。

他对她印象可太深刻了,后来也从岛上居民那知道,这女子是位受人尊重的老师。

时隔这么多年再看到她坐船,老船员视线几乎不敢离开她,也不敢去打扰她。直到船顺利到港,她即将下船,他才忍不住叮嘱了句,让她照顾好自己,岛上的孩子们都需要她。

这样的话在码头等船的时候不少路过的居民也对她说过,可这仅有一面之缘的老船员也对她说,还是让她愣了愣。

她礼貌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太多。

直到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往北的火车,她才忽然回过神来,那人莫不是当年救了她一命的船员?

过去太久,样貌已有了太变化,她记不起来,也不敢肯定。只是想着,若然真是他,下次遇到还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且不管她这些年来活的如何,终归是他,才有后来的她。

火车缓缓向北行驶,火车轴轮转动喀嚓的声音,一下子将她带回到了十几年前……

谢翠芝心脏猛的一揪,用力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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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期末考压的快喘不过气来的包惜惜不知道,自己牵挂的那个人,已坐上北上的火车,几日之后他们将会相见。

此时,她正掰着手指数还有多少天期末考试。

明明还有一个月,她却觉得时间不够。

平心而论,虽然当初选择历史系是为了让大学四年过的轻松一些,但开学以来她可没半点怠慢学习。虽然没有学土木的沈子清那样埋首苦读,但上课认真听讲,课后认真复习,作业认真完成,她都是做到的。可即便如此,面对这次期末考试,她依然觉得压力好大。也许这就是名校的压迫感吧。

在确定施怀诚就是谢老师曾经的爱人后,包惜惜没怎么去物理系旁听过。

她有些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然而学校那么大,又是不同系,偏好几次在校园里遇到过他。

包惜惜心里本就积着怨气,每次见完他这股怨气就又深了几分。

说真的,如果不是这次期末考分散了注意力,她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已经冲到他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的青梅竹马爱人。

她和沈子清商量,等放寒假先去一趟海岛看看谢老师,视具体情况来觉得要不要说这件事。

然而不等他们放寒假,先放寒假的谢翠芝因为担心他们过来了。

谢翠芝知道包惜惜读什么系什么班,要找她也不难。不过因为这一路被勾起了太多往事,她心情不平静,到了之后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两天才去北大找她。

当包惜惜被传达室的大叔告之,校门口有人找时,还摸不着脑袋谁会来找她。

看清来人,她整个人差点傻了,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看花眼。

然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她立刻眼红红冲上前,一把抱住谢翠芝:“谢老师,你怎么来了?这不会是幻觉吧。”

谢翠芝看到她瞬间哭红了眼,心想莫不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她在沈子清那受到了很大委屈?

看着包惜惜,谢翠芝心疼问她最近是不是过的不好?

包惜惜想到为了期末考,天天捧着本书,确实辛苦的不行,于是点了点头。

她以为谢老师是过来人,知道读大学并不轻松,才会这么问。根本没想到,谢翠芝这话是另一层意思。

只见谢翠芝脸一板,又问:“沈子清呢?近来如何?”

“呃,应该挺好的。”包惜惜说的不是很确定,他们土木工程系课业比历史系要重许多,她已经快七八天没见过他了,这半个月来也就一起吃了两顿饭。

谢翠芝误会更深了,眉头不自觉拧起:“什么叫应该?你们很久没见面了?他在忙什么?”

“忙着复习呢。”

因为心里误会,谢翠芝认为是借口。

“实话告诉老师,他是不对你不好?”

“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只是最近要准备期末考,比较忙而已。”

谢翠芝看着她半响,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包惜惜见谢老师没再问,热情挽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谢翠芝实话告诉包惜惜:“看了你写的那封信,感觉你心里头藏着事。写信问你,你又没回,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她是吃过感情苦头的人,不希望包惜惜也在这栽跟头。

包惜惜听到这回答,心里既感动又百味杂陈。她有些后悔,不应该写那封信的呃,害得老师那么大老远跑过来。但是看到这么久没出过岛的老师因为这事出岛了,她又有些高兴。

不过,老师说写信给她了?

包惜惜面露困惑,说自己根本没收到过老师的回信。

谢翠芝愣了楞,明白过来,自己寄出的这封信怕是寄丢了。

她竟然没想到这个可能,关心则乱,她真是昏头了。

谢翠芝苦笑着摇了摇头,问包惜惜下午有没课。得到肯定答复,她把自己住的招待所说出来,让对方先回去上课,下了课有时间再去招待所找她。

包惜惜也知现在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两人叙旧,但还是可以送她回招待所的。不过被谢翠芝拒绝了。

“我还想四处走走,你下了课再来找我。”说到这她顿了顿,“记得叫上沈子清。”

“嗯。”

得到包惜惜肯定答复,谢翠芝离开了,包惜惜看着她走远后才转身进了校门。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那么巧,谢翠芝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施怀诚刚好结束一天的课程,从学校出来。

他一眼就瞥见那抹背影,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瞳孔瞪得老大。呆愣了两秒后,疯狂朝那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然哪还有什么熟悉的身影。

站在大街上,施怀诚想笑,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明明已经知道她不在了,明明知道她和家人已经葬身海底,却还是每每看到背影和她相似的人,会以为她还活着。

因为这一插曲,施怀诚心情很低落,回家的时候绕路去买了一瓶烧酒。

他们住的房子是京城很常见的小胡同里的一间小四合院,老婆刘小花正在做晚饭,看到他有拎着一瓶酒回来,脸色顿时不好。

“不是不让你喝酒吗,怎么又买了,也不看看自己身体什么情况。”

施怀诚没在意她的念叨,只是说让她炒碟花生给自己下酒。

刘小花不想,可也知道没办法劝服丈夫。

炒好花生端进客厅,发现他没有下酒菜也已经吃了小半瓶。

她把花生搁在桌子上,顺势在他对面坐下,边看着丈夫喝酒,边和他唠嗑。

“小强马上要考高中了,你好歹关心一下他的学习。”

小强是他们的唯一的儿子,今年十六岁,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今年才读初三。

“我知道你忙,除了上课还有别的科研项目。但你可是堂堂北大教授,儿子成绩太差也不好。”

施怀诚没说话,只是在妻子说话期间又抿了几口就。

刘小花也习惯了,沉默了半响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上午我遇到方医生,他让我提醒你有空还是早点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身体。”

说了那么多,施怀诚终于嗯了声。可刘小花知道,他开口即代表想让她停下来。

尽管还有很多想说的,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起身去了厨房,继续炒菜。

另一头,包惜惜下课后极罕见的去了土木工程系找沈子清,告诉她谢老师来了的事。

沈子清听后也很想早点去找她,奈何还有一节课,便让包惜惜先去。

包惜惜想着老师的叮嘱,干脆陪他一起上课,上完课两人一起去。

其实她也早想体验一下,陪男朋友一起上课是什么感觉。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可浪漫了。

沈子清在土木工程系也算是风云人物,几乎每个科任老师都认识。

这节课老师一进来,下意识扫了眼全场,看到自己的最喜欢的学生这次竟然坐在后排,旁边还坐着个女同学。

他笑了笑,打趣道:“坐在沈子清旁边的那位女同学有些眼生,是别的系来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