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丈夫平时交情不错,李慧妍觉得对方一定愿意站出来给丈夫作证的。

老师傅听了李慧妍说了包家明的事很是气愤,这事说到底事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向厂里提议让包家明回来修,也不会引起有心之人恶意举报。

他立刻表示要去公安局给包家明作证,不仅如此,还要拉多几个工友。

李慧妍当即感动到落泪,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然老师傅的媳妇却面露为难,急忙拉住自己丈夫,吞吞吐吐说:“我们不过是普通工人,万一,万一……”

她没有往下说,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李慧妍才松了点的心立刻又绷住了,流着泪哀求她救救自己丈夫。谁知对方也哭起来,说自己有四个孩子,如果丈夫出事了,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该怎么办。

于是乎,现场几乎变成了两个女人抱头痛哭。

包惜惜看着心堵的厉害,看文和亲身经历,两者感受真是天差地别。

从老师傅家离开,她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了。她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回到家属大院,门卫大爷盯着包惜惜瞧了半响,联想到此前包文雅跟着那对夫妻走了,忍不住问:“小李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慧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只能不断摇头,表示自己此刻也很乱。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整个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包家明的女儿换了。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大伙的关注点还是在包家明被公安抓走了这个点上。

包惜惜跟着李慧妍回到家,她看李慧妍脸色很不好,便建议她回房间躺一会。

李慧妍浑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般,就连坐在沙发上都吃力。她为包惜惜的懂事而感动,看着她身上过于破旧的衣服,领着她来到原本包文雅睡的房间。

衣柜几乎空了,只有零星几件衣服挂着。

李慧妍苦笑,这几件衣服都是雅雅不喜欢的。

她有些愧疚对包惜惜说:“等有机会,妈妈跟别人换几张布票,给你买两件好看的衣服。”

经历过这一遭,李慧妍面对这个女儿没那么别扭了。甚至可能是她那双眼睛以和丈夫很像的,性子又稳,李慧妍对她甚至生出了几分依赖。

包惜惜笑着点了点头,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衣服矫情。有的穿她就穿,没有就再想办法。不过她今天坐了一天车,浑身黏糊糊的,有点想洗个澡。

李慧妍懊恼自己的粗心,竟然没想到这个,连忙去厨房给她烧水。

家属院的人烧水基本都用煤,李慧妍熟练堆煤球、生火。包惜惜在一旁看着,心想要学起来,以后有需要还是得会用。

很快,一锅水就烧热了。

李慧妍拿过一个铁桶,倒如适量热水和凉水,调好水温后才拎入冲凉房。

包惜惜记忆中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细心照顾过。自从因为父亲出轨,母亲提出离婚后,她便一直是跟着外婆生活,母亲因为恨父亲连带着对她也不是很待见。

她看着如此温柔细心的李慧妍,心想包文雅得多铁石心肠,才能和这样温柔有爱的父母说切割就切割。

包惜惜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李慧妍给自己挑的衣服,整个人顿时舒服多了。

洗完澡后,她试着提了提那个看上去有些笨重的铁桶。

只是提了一下,她稚嫩的小手就出现了道红因子。这铁桶可真是不轻。

李慧妍见她头发湿漉漉的,赶忙又翻出一条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包惜惜想说自己来,可感觉为她忙乎起来的李慧妍状态似乎要好一些,便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对于李慧妍来说,丈夫、女儿就是她的一切,这一切没了,她的世界也就崩塌了。虽然她对包惜惜也是会觉得陌生和多少有点不自在,但被需要,有事能忙碌,可以让她有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等到帮包惜惜重新扎好头发,她又顿时泄了气。

包惜惜看到她脸色真的很差,有些担心,强拉着她进房间躺下。随后开始翻客厅的柜子,她记得原著里他们家因为疼包文雅,还买了罐葡萄糖的。

很快,她找到了这罐葡萄糖,立刻给李慧妍冲了一杯。

这葡萄糖他们是买给包文雅喝的,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家女儿,可不是亲身过女儿回来了嘛,李慧妍依旧不舍得喝,反而让包惜惜喝。

包惜惜摇了摇头,那扎的高高的马尾也跟着晃了晃:“妈妈喝,喝了身体才会有力气。”

李慧妍都要掉泪了,这就是骨肉连心吗?以前文雅从来没这么心疼过自己。

杯子递到嘴边,李慧妍哽咽道:“好,妈妈喝。”

喝了一杯葡萄糖水,躺在床上的李慧妍慢慢还是睡着了。

她今天受了太多刺激,精神早就有些承受不住。

包惜惜轻轻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洗干净冲葡萄糖的杯子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院子里忽然传来嬉笑声。她连忙跑到到长廊上看,才发现原来那些上学的孩子放学回来了,在院子里玩呢。

包家就在靠楼梯的第一间,她站在长廊上看向院子之际,沈子清背着书包上楼。

包惜惜转身之际,刚好看到上到他们这一层的沈子清。两人目光短暂相撞。

沈子清继续上楼,她也回了家。

沈子清回到家后,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爷爷:“楼下包叔叔家那个小女孩是谁?”

沈立强摘下老花眼镜,问:“哪个?”

如果是包文雅,孙子肯定不会这么问,他脑海里立刻浮现中午在包家看到的那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

沈子清见爷爷也不知道,便说了句算了。

他其实也不是很好奇,不过是那小女孩看上去……算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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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包文雅跟着亲生父母离开后,李惠兰迫不及待告诉她,他们就是担心她会跟着下放农场吃苦,这才冒着风险进城把她换回来。这让包文雅有些安慰,觉得亲生父母是疼她的。

来到车站,三人坐上回城的小巴。

包文雅不安问父母回家有多远。

李惠兰笑着告诉她:“不远,我们出来也就用了半天时间。”

包文雅:……

半天。她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沈子清:(微笑)就觉得这小姑娘怎么那么漂亮(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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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区有宝子提到女主亲生父母这么容易原谅对方,主要还是他们家现在处境就很不好,就是人人都能踩一脚那种,报警也不会有人站在他们这一边。但因为晋江一些新规矩,背景不能写太详细,你们就当架空背景法律制度还在萌芽阶段,不怎么健全吧。

第8章

李惠兰说的半天,是指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完全没想到他们三人的返程会出现波折。

首先是车子刚出市区,车上就有人不舒服,司机同志秉着人为重的原则,又绕回城里,把不舒服的乘客送到医院。这一耽搁,一个多小时就没了。

李惠兰和许大山这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知道耽搁的这点时间影响不大,他们能在天黑前回到家。

然而当他们到县城车站后,被告知因为有一辆车子出了故障,现在必须要看下一辆车几点到站,到了才能出发。

许大山不放心,跟售票员确认是否只要有车到站就一定能出发。

售票员笑了,只说在最后一班车发车时间前到站是肯定能出发的。

夫妻两人开始有些不安,担心万一车子不准时怎么办。他们没大队开的证明,想住招待所也住不了。当然了,就算有证明他们也舍不得住招待所。今天出门一来一往的车费已经花了不少钱。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有车了。

两次加起来被耽搁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李惠兰和许大山知道到镇上后肯定差不多要天黑了。而从镇上回家还有那么远的距离,有没顺路的牛拉车的,全靠脚走要不少时间。

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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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文雅曾在课本上看过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理解这话的含义。

第一辆小巴因为有人不舒服折返,让她平白无故多坐了一个多小时车。第二辆小巴因为有人逃票,司机干脆把车停在半路,和售票员一起逐个逐个查,直到把没买票的人揪出来赶下车后才继续往前开。

从第一辆小巴下来,她已经有些不舒服,下车的时候以为解脱了,谁知道还要乘坐更脏更破更臭的小巴。

刚上车的时候,她忍着难受问父母,大概要多久。

母亲告诉她,很快的。

当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侯还在行驶时,包文雅知道,她就不应该相信李惠兰。

自问不晕车的她这会也开始觉得有些恶心,面色有些难看。她闭着眼,微卷着身子靠着椅背,尽量找个让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

可出了县城后的路几乎都是泥泞路,凹凸不平,一颠一颠的,颠的包文雅快散架了。

她虚弱睁开眼,再次问李惠兰,还有多久能到。

李惠兰看着窗外,她很少出门,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能再次说快了。

包文雅再也不相信这话了,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受过,眼泪从眼角滑落。

李惠兰看着女儿如此难受,心疼之余也觉得她有些娇气。这会看到她还哭了,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说她还不如自己一个孕妇。

包文雅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无力为自己辩解。

她无比委屈,不理解母亲怎么能这样比较。她从小娇生惯养,毫不夸张说是一丁点苦都没吃过,怎么能和一天到晚干农活的人比身体素质。

李惠兰看女儿撅起嘴,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道歉,哄她说真的快到了。

包文雅闷闷嗯了声,再次闭上眼。她才不会相信李惠兰。

李惠兰不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女儿可真是没许大丫一半能吃苦。

才这么想,她自己就愣了愣。她的女儿,干嘛要和许大丫比吃苦。

如李惠兰夫妻所料,车子天即将黑才到镇上。

下车后,包文雅看了眼四周,惊的她四肢发凉。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和亲生父母生活的地方肯定不如在城里好,但没想到是这样不好。

然而更让她整个人不好的,是李惠兰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