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不知你对贵国目前的股市和当下全球经济,如何看待?”

鲍里斯没有回答,转而反问道。

苏越呵呵笑道:“股市一片大好,经济形势么,稳中有进,大家投资热情高昂,正是收割财富的最佳阶段。”

“这一幕,在我们美国,也出现过很多次。”鲍里斯适时接话道。

“我知道。”苏越微微点头,顿了顿,继续道,“鲍里斯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我刚才说过了,我其实……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苏先生的性格,我很喜欢。”鲍里斯哈哈大笑。

他笑了两声之后,接着说道:“我们觉得,危机已经到来,是时候调整投资策略了,所以想邀请苏先生,共享这次财富盛宴。”

“天下间,有掉馅饼、白吃午餐的事?”苏越轻笑了一声。

“听闻苏先生在国内a股市场,有数百亿的持仓。”鲍里斯直言道,“这就是我们邀请你的原因,我们需要你手里的筹码。”

“帮你们砸盘?”苏越直言不讳。

“不,不,应该说是……”鲍里斯想了想,续道,“你们华国有个词,好像叫顺势而为,我们需要苏先生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何以见得危机已经到来?”苏越盯着鲍里斯的眼睛,沉声问道。

“这是我们机构内部,综合各项数据和调研,得出的结论。”鲍里斯回道,“苏先生只需相信我们即可。”

“我能得到多少好处?”苏越继续问。

“持仓20%的利润。”鲍里斯直说道,“其实……对苏先生而言,这些钱,就相当于捡的,你没道理不答应,我相信以苏先生的辨知能力,已经看出来了目前的市场泡沫,减仓、清仓,是早晚的事。”

“听起来,挺诱惑。”苏越微笑道。

鲍里斯继续说道:“基金业绩做得再好,也只是在为客户赚钱,而你们公司,只能收取最多5%的管理费用,但用我们指导苏先生的办法,基金业绩不但丝毫无损,你们还能收获额外的持仓20%的利润,这笔利润可不小,足以让贵公司迈上一个台阶了。”

“所予重利,所谋必大。”

苏越微笑地道:“你们米澜多资本集团,在亚洲,在华国的动作,应该不会小吧?能给予我几十亿的好处,所谋必然是百亿级别、乃至数百亿级别的暴利。”

“我挺好奇的是……”苏越顿了顿,继续说道,“华国境内,对于a股,并没有做空机制,不像你们美股,可以利用股指期货谋利,你们想做空华国的股市,应该没有立足点和操作模式才对。”

“但看鲍里斯先生如此自信的神态,想必已是找到了完美的切入点。”

“苏先生,我们如何切入,获利多少,跟苏先生其实并无关系。”鲍里斯微笑地道,“只要你答应在关键时刻,配合我们砸出你手里的筹码,就算我们失败、亏损,该付给你的报酬,依然不会少你的。”

以财富大道席位的影响,以‘添越资本’手里数百亿的筹码动能。

一旦在关键时刻砸盘,瞬间能造成数百亿、上千亿的资金出逃,若配合利空消息,完全能够给予股市重创。

不过,苏越知道,a股绝对不会是对方的主战场。

应该说,对方只是想用他来牵制一些人的视线,真正的主战场,苏越猜想,应该是港城、港股、港币乃至华币。

98年亚洲金融风暴。

索罗斯挟大势,袭击港城,资金洪流遍布股市、汇市、楼市、债市,逼得港城首府,不得不向中央求援。

虽说最终索罗斯未能全身而退,但也是两败俱伤之局。

如今……

苏越猜想,外境金融集团,应该是已经嗅到了什么,想要再一次复制当年的盛况。

股市离见顶,确实已经不远,港股见顶,更是早于a股,若由这些人谋篇布局,通过港城为切入口,从股市、汇市、债市、楼市全面洗劫国内财富,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特别是前年央行实行货币全球化之后,华币锚定世界主流货币。

再也不是一个封闭的圈子。

外资狙击起来,会比以前,容易很多。

毕竟汇率市场化之后,央行在汇率巨幅变动之下,也只能投入真金白银来稳定汇率,而不能像以前,直接锚定一个值不变。

这是关于央行信用、国家信用的东西,一旦跨出市场化这一步,就无法再退回去。

不然,信用破产,经济的三家马车之一,对外贸易,将遭遇毁灭性打击。

“不好意思,鲍里斯先生,你提出的条件,我不能答应你。”苏越微笑地回应。

鲍里斯一愣,问道:“苏先生,为什么?这件事,对你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难道因为我们米澜多集团,曾经针对过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你知道,那都是我的前任为了私仇,才那么做的,周已经离开米澜多,我想这事,苏先生应该也已经知道。”

苏越心中惊讶,暗道:“看来冯丽丽那姑娘,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就是一个纯粹的瞎子,对方早知道我在调查,故意放了个诱饵给我。”

明白了其中缘由和逻辑之后,苏越沉声说道:“感谢鲍里斯先生直言相待,但我不答应你,不是因为我与你们米澜多有什么仇怨,而是我深知,在国内做空股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赚你那几十亿,是搭档我以后的前途和整个‘添越资本’的未来。”

“从眼前看,自然是划算的,可从未来看,简直亏到家了。”

“还有一点……”

苏越眼神锋锐,偏过头,冷冷地看了杜明斌一眼,沉声道:“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我是一个华国人,一个心中还有着热血的华国人,我不会,永远不会伙同外资,做空自己的国家!”

说着,苏越站了起来。

“金融市场上,做多、做空,是生、是死,各凭本事,你们想怎么做,没人能管得着,毕竟资本来去,从来都是无孔不入。”

“但若有朝一日,咱们狭路相逢,成了对手盘,就真的谁也不必客气了。”

苏越说完,转身即往外走。

鲍里斯和杜明斌坐在椅子上,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咱们拉拢不过来的。”杜明斌愤恨地说道,“可惜当初没杀他,让他成长成了如今的体量。”

鲍里斯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苏越早已离去的方向。

隔了好一阵,才说道:“都说东方没有杰出的金融人才,而且自私自利,看来……是谬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