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包公闻听智化说完,点手说道:“你说的这些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我倒觉得有几分可信。[ <不过呢,我依据平日断案之法思索,感觉其中尚有三处疑点,”

智化听包公这样一讲,疑惑道:“有何疑点,请相爷明示。”

包公伸手将茶碗端起来,现水已经凉了。智化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就端回来一壶热水,然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来,小纸包里面是一小捧茶叶。智化将茶叶捻了一点放进茶壶,泡了一会儿才对包公说道:“相爷喝一口我的茶,然后慢慢讲吧。”

包公也不客气,伸手抄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慢慢道:“果然好茶啊,可比宫里赏赐下的贡茶还好的多啊。

智化却嘻嘻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了,贡茶么,都是陈茶。那的淮南东路的盐茶转运使是打死也不敢给皇帝上新茶的。”

“这是为何?”包大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若是皇上年年喝的都是新茶,万一那一年水土不好,天数不顺。茶叶欠收或者交通不畅,茶叶不好便会被皇上喝出来,到时候岂不没法处理了么?若是陈茶,则没有这些问题了。”智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

包大人看了看智化笑道:“难怪呢,看来这也是一种为官处事之道。”

“是啊是啊。”智化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然后正襟危坐道:“茶也喝了,相爷请给在下讲讲,到底有何疑点啊?”

包公也正色道:“若说疑点,总共有三。这第一个么,便是目的。从刑名断案的角度来看吧,你说我那弟子颜查散便是幕后指使之人。但是他这些作为的目的是什么呢?真像你说的,就是为了把整个武林搅乱,控制江湖?这个目的和你说的他们所采取的行动是不一致的。”

包公说道这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施施然的道:“若是想平灭江湖,这个是谁也做不到的。因为便是本堂也知道,有人便有江湖,跟是否习武没有直接关系。不过若是想控制或者消弱这些武林门派倒是有更容易的法子。”包公说到这里,看了智化一眼才继续说道:“朝廷想要对付江湖,最好的法子便是剿抚并用。一面派兵围剿,纵然有些高手能够逃脱,可多数普通弟子都是走不了的。另一面颁布法令禁止民间私自习武,并且出高价收买些高手过来,开办官方的武馆或者演武堂。不出五年,大事可定。”

智化闻听点点头道:“相爷说的在理,也就是说颜查散等人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平灭武林江湖,而是另有所图。”

包公不置可否的也点点头,继续说道:“这第二个疑点便是人,你说幕后操纵之人乃是我的弟子颜查散,这本身就说不通。你的证据不外乎是那法慧和尚对展元说的几句话,可是他的话真假难辨,你怎知他不是骗你的?进一步说,你怎知那法慧和尚真的知道真相呢?”

“相爷的意思是颜查散背后还有人喽?”智化眉头紧皱,盯着包公问道。

“这是你要去查的,本堂只是提出疑点而已。”包公摆摆手道:“现在是你来向本堂告状,证据自然由你去找,本堂不过是给你提个醒。颜查散不过一介书生,纵然是隐藏了绝世的武功,在我看来他也没有资格来操纵这么大的事。”

智化却摇摇头说道:“我不这么认为,法慧说颜查散是皇帝在浅邸做太子之时结识的,所以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他有皇帝的支持自然无往而不利。”

“这就是我怀疑那法慧和尚说谎的原因之一。”包公说道:“你这东方侠应该知道本堂当年审的那桩狸猫换太子的案子吧?问题就在于此,当今陛下乃是在八王府里长大,先帝重病之时才过继过去,在浅邸也就做了不到三个月太子,哪里有时间去结识颜查散呢?还有更重要的,如果陛下要实行这么大的事,怎么会用颜查散呢?这种事情的执行人,需要在朝堂和江湖上都有声望才行。没有朝堂的支持,下面的实际行动会非常受阻挠,没有江湖的声望,就难以招揽到高手。因此上,颜查散怎么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智化闻听恍然大悟道:“相爷的意思是颜查散背后还有人?甚至说……”

“甚至说,颜查散的背后有可能不是当今皇上!是有人假借皇帝名分在控制颜查散进行这个计划,从而达到什么目的。”包公凝重的说道:“这便是我想说的第三个疑点,也是今天我能平心静气的听你说这些,而且还帮你分析的原因。以当今天子和八王爷的关系,断然不会任由八王爷犯险!因此上这才八王擂的事件,虽然是颜查散实施的,但是应该不是出于陛下的旨意。所以我现在怀疑有人在假借天子之名,控制颜查散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目的。”

智化这才深深的看了包公一眼,长叹一口气道:“相爷果然忠良,智某佩服。不过智某本来理清楚的一些头绪,如今让相爷这三个疑点又给搅和乱了。”

包公摇摇头道:“你该怎么去查就怎么查吧,刚才本堂说了,我只能提出疑点,证据却只能你去找,本堂绝不会帮你找的。而且你抓了八王爷,已经犯下弥天大罪,本堂还是要拿你归案的。”

“这个智某自然明白,相爷青天之名,智某不敢或忘。”智化说罢,起身对包公拱手施礼,然后说道:“这次深夜来访,冒昧搅扰,智某先给相爷赔罪。待等我等将来找到证据,自然来呈交相爷。”说罢,智化转身出了包公的书房,回身提包公把门带上,然后才飞身上房,顺房顶离开了开封府。

智化一路急行走出去三趟大街,这才在一间二层的小楼顶上停下脚步。见那小楼烟囱边上斜倚着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展元。

展元抬头见智化来了,冲他笑道:“你可真能聊啊,这都过了丑时了。明天包大人可要缺觉喽!”

智化摇摇头道:“包相爷确实是高人,很多我没考虑到的东西,相爷全都看到了,难怪青天之名。”一边说智化一边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展元看的直乐,拍手笑道:“想不到,你堂堂的黑狐狸精,终于有人让你服气了,难得,难得啊!哈哈……”

智化瞪了他一眼道:“你少笑,你是没见包相爷的气度罢了。你哪里如何?没伤了人吧?”

“没有没有。”展元收起笑容道:“我把钟林和蒋小义点在了开封府门前,然后跟欧阳老哥哥打了足足三百个回合,开封府的校尉兵丁都被我引出来了,我这才跑的。我让欧阳老哥哥追了我半个京城,这才把他甩开。”

“恩,我说怎么跟相爷聊的那么顺利呢。”智化笑道:“果然还是你有本事。”

智化说着,跟展元起身,一路蹿房越脊,然后翻过了京城的城墙,到了城外,这才一路往西,准备前往西山坳。俩人刚出城不到半里路,展元就猛然拦住智化,沉声喝道:“智大哥,有埋伏。”智化一惊,忙停下了脚步。

正这时候,就听树林里有人哈哈大笑,这声音非常怪异,明明中气十足,但是却十分阴柔——“不愧是堂堂的蓬莱剑客,居然这么就被你现了!”

展元二人赶紧甩脸观瞧,见树林里走出了七八个人。为的这位四十多岁年纪,面色白净,五官清秀,油头粉面,嘴唇上还留着一撇小黑胡,身上穿一身文士服,手里端着一把小折扇。他身后的人都是黑衣黑裤,武士打扮。一个个面色阴冷,没有什么表情。这些人非常特殊的是,有的持刀有的拿剑,还有的端着盾牌,有的端着枪。

智化一眼就把这文士认出来了,失声喝道:“颜查散!”展元闻听来的居然是此人,也吃了一惊。

颜查散却微微笑道:“黑妖狐就是黑妖狐啊,我本来以为只能堵住展熊杰,想不到连黑妖狐也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智化这才叹口气道:“看来你是在开封府那留下了眼线啊,所以才会知道展元在府门前搅扰,这才临时布下的这个局吧?想必我们背后也有人吧,看来你又招揽到了高手啊,否则怎么能躲过我们二人的耳目,了解我们的行踪呢?”

“果然是黑妖狐,一言中地!”颜查散笑道:“不过这位高人不是我招揽的,而是恰逢其会罢了。”说着他冲展元二人背后喊道:“王老剑客,人家已经现你了,就出来吧。”

“哼,此时现我,还有什么用?”颜查散话音一落,展元二人背后的树上下来一人,此人哈哈一笑就走到了展元二人面前。来的这位长得可太怪异了,只见他个头不算太高,七尺左右,肩膀特极宽。往脸上看,是张凹脸条,脑门突出,下巴往上翘着,突脑门下头一对深眼窝子,镶嵌着一对闪闪光的鸡眼睛,杠子眉毛,鹰钩鼻,菱角口,上嘴唇长,下嘴唇短,露着整齐闪光的白牙,两片大扇风耳。散披肩,头都擀了毡了,大概几年也没梳洗过一次,一个球一个蛋儿的,用皮条子在脑门上一勒,把它给拢住了。身上穿着一件黑袍子,又肥又大,又脏又破,腰里系根麻绳,下边光着脚丫子,整个人看着就好像野兽一般。

若问来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