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人与猛兽有何异?

小女孩此时的样子,看起来比凶残的猛兽更加狠厉,那仿佛是她流淌在血液中的一种天性,非但不会因为见血而感到恐惧,相反更是难以把持产生一种嗜杀,破坏一切的念头。

尚存的一点理智让小女孩一声大吼,她此刻诞生出来的念头不是想着带弟弟快速逃离,而是先杀死前边的人,然后再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泯灭所看到的一切。

“装神弄鬼。”

黑影有些气恼,堂堂一名化劲宗师被一个小女孩给唬住,传出去不仅被人笑掉大牙,声誉也将一败涂地。

恼归恼,气归气,但黑影还是悄然后退了几步,毕竟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他还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死!”

黑影拂起一块碎石,朝着小女孩额头击去。

“死!”

同样是死,可小女孩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起来,听起来尤为浓郁,像是巨兽在咀嚼猎物时,嘴角的不经意流露。

小女孩刹那间一跃而起,高举短刃朝着黑影当头扎下,那飞腾而至的石块,瞬间击了个空,撞到墙壁上响起一声惊天巨响。

看到小女孩腾空的那一刻,黑影嘴角露出一丝残酷微笑,伸手从背后抽出一对银色双锏。

没有任何言语,黑影在抽出的那一刻,立马朝着小女孩胸口递去,动作行云流水,老辣狠毒。

“为什么,慢了。”

得意不过三两回,在递出双锏的那一刻,黑影脸色瞬间巨变,自己的行动受到了阻碍,在小女孩前面,仿佛隔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自己在一层一层击穿,速度一降再降。

以化劲宗师的实力,如此距离,本该顷刻间结束战斗。

黑影不解,然后他选择抬头望去。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

那仿佛来自无尽的血海上空,早已漠视苍生,泯灭一切人性,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的上苍之眼。

望着那一双泛着血芒的双眼,黑影刹那间失神,尽管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奈何已经身不由己。

没有任何意外,待短刃刺入他的咽喉并拉开一道口子时,剧烈的疼痛让他猛然清醒,可又有何用,他只能一个劲地捂着自己的喉咙痛苦不已。

“杀!”

望着前边的黑影渐渐倒下,小女孩非但没有任何松懈,而是将目光放至打斗中的三人身上,就好像会动的猎物,永远先激起捕食者的注意。

“姐姐!”

第一次直视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小男孩脸色早已一片煞白,只不过在强忍着独自里的胃酸没吐出来。

他知道姐姐平日里很勇敢,敢在茫茫雪山上独自与最灵敏凶残的雪豹搏斗,可刚才似乎勇敢过了头,不太对劲。

没有回应,小男孩跨着尸体,有些怯然的向小女孩走去,在他认为,此时的姐姐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事实上小女孩的肋骨下早已血淋淋一片,一个化劲宗师的力道虽然被卸了,但小女孩是居高临下自己扑上去,被戳伤在所难免,

“姐姐!你怎么了?”

这时候的小男孩已经走到她旁边,扯了扯衣角关切的问道。

“杀!”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小女孩手中的刀豁然一转,毫不犹豫的朝着小男孩身上刺去。

“果然。”

一道沉重的叹息骤然响起,在小女孩递出刀的那一刻,一只枯瘦,却又苍劲有力的老手抓住了她挥动的手臂。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那一直睡在床边的老人,不知何时到了两个小孩的身侧。

“睡吧!”

望着双目赤红正在奋力扎挣的小女孩,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心痛之色,紧接着右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顶,后者双眼一沉,昏迷了过去。

“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小男孩见状,恶狠狠的瞪向老人。

“放心,她不会有事,难道你希望她看到刚才的一切?”

老人并不感到生气,将手中的小女孩推向小男孩,言语之中意有所指。

“一家人打一家人,也不嫌丢人现眼。”

老人望了一眼正在交战中的三人,一脸的厌恶之色。

“都给我停下。”

老人原地不动,只是极为随意的挥了下手,紧接着前方就响起了两道“砰砰”的声音。

两位前来刺杀的黑影猛然间撞倒在墙壁之上,只有曾有幸一人神色迷茫的站着,身上破破烂烂,遍体鳞伤。

“多谢前辈相助。”

曾有幸回过神,朝着老人弯腰拜谢。

“天山传人?”

老人坦然受之,望着曾有幸神色复杂。

“正是!”

曾有幸点头。

“天山功法,其实早已失传了一部分,你所练的其实只有下半部,如此也就造成了你练功时比常人更容易走火入魔,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老人一脸平淡的说道。

“前辈是如何知道的?”

曾有幸的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功法的缺失,其实早在他刚入门时师傅就已经告诉了他,乃是天山派的不传之秘。

“笑话,怎么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我不仅知道你们天山派的功法缺失,我还知道那缺失的上半部在哪里,不过我凭啥要告诉你。”

老人一石惊起一重天,如果前一次还只是惊涛骇浪的话,那么现在这句对曾有幸而言,无亦于晴天霹雳,震得他一阵晕乎乎的。

“晚辈不敢。”

曾有幸立马抱拳,望着老人的神色在明显不过,他的恩师毕生只有那么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曾有幸能找回天山派遗失的功法。

“藏着的那两位,非要我去请你们出来?”

老人无视着曾有幸那炙热的眼神,声若洪钟,却又极为缥缈。

“朋友,敢问如何称呼?”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出来的是两个人,一个中老年,一个仙风道骨的高老头。

而开口之人,正是那高老头,老头的腰间佩带长剑,气息平平,已然达到内敛的程度。

“凭你也配问起我的名号?”

老人并未正眼看到高瘦老头一眼,言语中透露着一股不可一世。

“朋友,自信是好,可也别过了头。”

高瘦老头的双眼绽放出精光,双手蠢蠢欲动。

“过你大爷,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依旧只是那么轻轻一拂,高瘦老头的身体一路倒飞,直到看不见踪影为此。

“咕!”

望着这一幕,曾有幸猛咽口水,幸亏自己刚才没冲动。

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高老头,曾有幸自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曾家大供奉,高至伟,巅峰武王级别的人物。

这种级别的人物,碾死自己就跟玩似的,而就在刚才,正是这等人物在神秘的老头面前,同样也跟玩似的,那么眼前的老头实力到底有多高?

曾有幸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望尘莫及。

“谢前辈饶恕!”

另外一名中老年满脸苦涩,其后被早已湿了一片。

“你来干什么?”

曾有幸将目光放到中老年人的身上,神情带着深深的恨意。

“孽障,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吗?”

来人不是谁,正是帝都曾家当代家主,也就是曾有幸的亲生父亲,曾国涛,国字脸方寸头。

“呵呵,难不成你是来救我,而不是来杀我的?”

曾有幸一脸的轻蔑之色,当年若不是这个男人纵容,自己的母亲又岂会死。

“都不是,其实我更希望你早点死,那样曾家也不会因为你,平白多丢一分损失。”

“我来目的很简单,前辈,晚辈接下来做什么事能否旁观?”

曾国涛对着老人恭声问道。

“随你。”

老人并不在意,另一只手揉了下小男孩,意思很明显。

“多谢!”

话音刚落,曾有涛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那位重伤的二供奉身侧,当空劈下。

“为什么?”

二供奉怎么也没料到,堂堂家主竟然是会来杀自己,他的疑惑也成了曾有幸的疑惑。

“我堂堂曾家,岂会需要你这种脚踏两只船,吃里扒外的废物。”

解决到二供奉之后,曾国涛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用不着谢我,那家伙死有余辜,拿着我曾家的资源,却给温家卖命。”

曾有幸两眼一眯,他知道曾国涛还有话说。

“也用不着感激我,一个自允为帝都二流世家的温家,也配对我曾家的家务事指手画脚?早些年不过是我大势未稳,真把我当泥捏的不成。”

曾国涛拿出了块手帕擦擦手,一脸淡然。

“曾有幸,我也不瞒你,你的名字是那妇人想的,而同意的是我,因为我便没觉得那何啥不好,当初你能逃到西北,说来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在内。”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我只是要告诉你,以前你没有那个实力同你哥哥争,所以我希望你能远离,能活就活,死了眼不见心不烦。帝都的世家,也没有你想得那般干静,踩狼虎豹之窝,吃人不吐骨头。如今你竟然已经回来,并且展露了那个实力,如果你要继续争,没关系,我也乐意,你与你那个哥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过,想要让整个曾家在你母亲面前下跪,我不同意,大供奉也一样不会同意,好好努力!”

曾国涛最后看了一眼老人,得到默许之后方才匆匆离开,显然是去找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大供奉,一同离开的,还有令一名战战兢兢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