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川走了。

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要紧,这家伙的屁股从来也就没热过,关键是贴过了,问心无愧。

古臻也走了。

临走的时候去补了一下前台的账,看费尔伯恩给医院交了不少的诊疗费,足够老鹤出院……内心觉得,这只虫其实,内心也应该不是什么恶毒选手。

即使雄虫至死是少女,也但愿他能‘成熟一点’。

……

一小时后。

婚姻管理局的工作虫打过电话来,问了舒川一些基本状况,并且对费尔伯恩与他的会面进行安排。

他表现的十分顺从。

但,他只是语言配合,身体完全不配合,还坐在医院,动都没动。

当又过了两小时后,婚姻局管理虫见舒川没有确认申请,打电话来回访时,他回答:“我没看见雄虫啊,我就在餐厅等着呢?是不是因为漠北最近刮大风?雄虫没来?”

婚姻局的工作虫员顿了顿,说:“稍等,我查看一下当地天气。”

两分钟后,工作虫员很抱歉的接话:“是的,我查到您那边确实是灾害性大风天气,风力七级,黄沙三级,确实不太适合雄虫出门……不然,您就先把婚确认结了,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舒川知道这是工作虫想结束这份工作,心头笑着,嘴里回:“先结了?我虫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他基本情况,怎么结呢?”

“基本情况资料里都写的很清楚,包括长相和年龄等等……之前也发生过类似情况,会面只是走过场。您也很清楚,雄虫都对您发出邀约了,就证明对您有兴趣。雌虫是没资格拒绝的,所以……”

“所以,还是见见再说吧。”舒川打断他的话,拿出例子:“我记得之前,我们似乎匹配过一次……他说我‘面容丑陋,傲慢无礼’,理论上来说不会喜欢我。您说,会不会是发错了消息?直接结了的话,会不会被认为是骗婚?”

工作虫:“……???”

短暂的寂静,伴随着一阵电脑噼啪的键盘声,工作虫回应道:“是的,我也查到他之前确实拒绝过您……”

事情涉及到雄虫的问题,婚姻管理局的工作虫只能表示:“那我们尽快为您联系核实。”

舒川又笑了笑,挂断电话。

往后几次,工作虫也打过电话来回访,都被他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总的来说,就是‘没见到雄虫,不抗拒,也不反对,但心里没底,好像是被耍了,在暴风天跑来跑去的等’。

工作虫也联系过费尔伯恩。

已经无数次顶着暴风在规定地点等待,却是真的没见到虫来的费尔伯恩笑着表示:“哦,刮大风吗?他说没看见我?……是是,没看见,再发一次通知吧,也许就赶上不刮风了呢?”

工作虫并不在现场,只听着这只雄虫的态度,几乎认定这是这只雄虫在耍弄这只雌虫,为他上一次的傲慢无礼反击。

但即便如此,雄虫的特权还是在的,一旦邀约发出,他们该安排的会面还是要继续……天气问题算不可抗力,没有办法,只能两边联络着。

……

一周之后。

老鹤出院了。

医院说他的血管全部成活,可以回家休养。

一切,都仿佛回到正轨。

费尔伯恩也在兽族玩了一周。宝是没淘到,但从街坊四邻的各种兽嘴中打听到了有关于舒川的一切过去,对这只身世凄惨但性格倔强的小雌虫越发喜欢。

前面匹配过三只雌虫,都是中规中矩,家境般配或性格合适便送过来,第一任雌君照例都是雌父挑的,也是婚姻维持时间最长的一只,几乎陪伴了他少年期的成长。

说出来或许其它雄虫都会笑。到最后,他也没碰过那只雌虫一下……整个亚成年期,全在学习生意经,沉迷赚钱,无法自拔。

第二任是在第一任病死后指配过来的,那只雌虫性格也冷淡,以至于他看都只看过他一次……兴趣全无,依然沉迷赚钱,无法自拔。

第三任长相俊秀,性格也很讨喜,同样是第二任病死后匹配来的。只可惜,怀蛋生产后没多久就出现了精神抑郁……还没等他从无法自拔的赚钱中□□,那家伙自杀了。

不是他没有抽空安抚,大概原因是第三任曾在年少时与其它雄虫约定过终生,但是没成功,恰逢孕育期精神力暴动越想越憋屈,表面好像很正常,内心却抑郁到逐渐崩溃,没办法为了家庭和雌虫规矩继续讨好他,只能结束生命。

坎坷的爱情经历,导致费尔伯恩真就对婚姻没了任何期待。

帝国婚姻的筛选系统,是名下有3只虫就不会再被继续强塞匹配雌虫……满打满算,他死了三任,三具尸体把他的婚姻门户撑起来,再加上第三任留下一颗虫蛋,孵出个雌宝来。后代也有了,就再没接到过婚姻局打来的电话,也又一次沉迷赚钱,无法自拔。

却没想到,半辈子都过去了,还能焕发第四春。

现在,他满心期待着那只小雌虫点选同意,还稍许有些后悔,自己竟然没在当初虫皇把他指配过来时就知道这件事。

他认为,喜欢就是喜欢,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见到的第一面,就算是以被强塞过来的第四任身份出现,这只特别的雌虫也一定会给出他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越想,原本扭曲着的心就越顺当。

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

竟然因为在那狂风骤起被抓住手的一瞬间,惊艳到却没能得到纾解而像个孩子一样去找他的麻烦。

乍一看有点没品,自己细品却越发有趣。

因为认识一只,很特别的虫,自己无趣的虫生也偏离轨道……变成只会和雌虫斤斤计较的雄虫。

……

老鹤回来的当晚,舒川也回来了。

为了防止父亲病情恶化,他请假一周,决定好好陪伴父亲养好身体。

结果……

一推门,看见一院子虫,忽然眉头紧皱,明白了自己之前不理解的——费尔伯恩会那么巧把老鹤送去医院,还交了手术费和住院费的事。

不用想,一定是古臻干的。

对古臻在他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愿意舍身救他,舒川明面上表现的是完全不领情,可事实上,他很感激。

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质问他什么。

安排过来就安排过来了。

他当看不见,该做什么做什么……也对之前通知邀约的事情绝口不提。

而费尔伯恩有了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婚姻做加持,当晚就堂而皇之的进了舒川的房间。

悄悄进门,入目就看到他已经清洗干净身上的风沙,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趴在书桌上小心做着什么。

可能,是在写日记?

费尔伯恩忽然觉得这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雌虫也挺可爱的……结果眼神一转,发现他是在擦飞刀。

费尔伯恩:“……”果然就,与众不同。

下一秒,一只刀嗖的一声擦过他耳边钉在门上,那只白发雌虫像雪山下来的精灵般冷冷的回眸问他:“你想死?”

费尔伯恩完全不再是之前拈酸导致的刻薄神情,反倒是靠在门边幽幽笑着,调侃:“你就不怕,你这样暴躁,被将来的雄主惩罚?”

第148章 花飞莫遣随流水(6)

“我说过, 我不找雄主。”

因为兽人族都稍微有些怀旧,所以他们的庭院都略微古风,此时舒川的房间是个坐落在长廊边的一间,外面的长廊正处拐角, 周围的花争奇斗艳, 都是之前从古臻那蹭来的花店培养品种。

舒川凑近他,伸出手, 嫌恶的只用一根手指戳着他肩膀‘推推推’……把虫推到了门外, 顺手取回自己镶嵌在门上的飞刀,转身关门。

“咳嗯。”费尔伯恩咳嗽两声。

下一秒, 五六颗糖球滚到地上……珠玉似得硬糖, 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嘎啦’声。

舒川:“???”

他看着地上滚落的糖球都是他平时爱吃的牌子。

舒川爱糖,许是生活无趣, 嘴里含着些甜的总能心情好些,久而久之形成了强迫症一样的习惯, 所以身上随时随地是带着糖的。

看见这些糖滚落在地,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衣服兜……摸了摸里面,发现没有什么洞之类的,内心疑惑:糖怎么掉了。

没多会儿,舒川很心疼的把门打开个缝儿, 见费尔伯恩没走……犹豫两秒, 还是当着他的面蹲下,把地上两颗最近的薄荷绿色糖球捡了,又摸向贴近费尔伯恩脚边那颗草莓的。

“哇哦。”费尔伯恩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他,用足尖去碰了碰他的手, 呲牙笑的十分舒爽言语调笑:“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给我下跪认雄主了。”

舒川一巴掌攥住他的脚……用力一掀!

“哎?哎哎?!”费尔伯恩被硬生生抬起一只脚, 往后赶了几步,要不是有凭栏可以扶一下,差点就翻倒在地。

而舒川拿到了粉色的草莓糖球,还剩下两个橙子的,掉进了花盆底座的缝儿里……立刻趴在地上,为那两颗糖屈膝俯首。

看着舒川用很有力的手指去勾弄缝儿里的糖球,费尔伯恩咽了口唾沫,又咳嗽一声。

舒川抬眸看了他一眼,翻白眼,继续掏。

虽然有包装纸,但通常这种角落总有着一些真正的虫虫光顾,黏上蜘蛛丝很难清理,更何况掏出来的时候还沾了灰,剥开之后食欲也会大减,正常都应该直接丢掉算了,偏他很不嫌弃的吹吹,若无其事的塞回衣兜里。

“就,别要了吧。”费尔伯恩很不自觉的插话:“很脏的。”

“比你干净。”舒川不理他,五六个糖球都捡回来后,转身关门。

听着屋里传来水洗的声音……借着木门的缝隙,费尔伯恩看到舒川倒了点温水把那颗糖球剥开洗了洗后……塞进嘴里给吃了。

天呐,还真是只不浪费的小雌虫!难怪上次点菜点多了还被他骂了一通。

【哗啦——】

门外又是掉了一地硬糖的声音。

这回舒川发现了,不是自己兜里的糖掉了。

是门外那只雄虫……他带着糖来的。

“……”但是那糖掉在地上的声音,真的让强迫症有点心疼。

都没看到怎么掉的,难保缝儿里有,要是漏掉了没捡回来,岂不是可惜了?

舒川坐立难安,静静的在房间里……硬等。

半小时后,门外没了动静儿。

木门发出嘎吱一声,门口探出个白发的雌虫脑袋,眼眨巴几下……舒川朝着门外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地的糖,惊喜地发现还有好多他在帝都时喜欢吃的牌子,但是北境范围内好久都没吃到。

“我的天……”舒川像只真正的沙老鼠似得,下意识搓了搓掌心,快步回去拿了扫床用的小笤帚,一把一把的将糖全部搬进了自己房间,甚至边缘角落也没放过。

虽然不是很贵,可是有些真的挺久没吃到——物以稀为贵,现在稀了,间接也有种发财了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