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不怜悯其它雌虫是个让伊尔觉得内心欢喜的表现,可他却同意了贝利的求偶。

忽然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的伊尔,没能成功从古臻手里抢到刷碗的活,缓缓缩回手,垂眸站在一边不语。

原因很简单。

战场上的他,所向披靡。家庭中的他,一无是处。

他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面对这句调侃,眼光死寂般的伊尔,许久才给出了答案。

“我或许不够好,但我会给予您绝对的忠诚,我会听您的话,即使您让我回到战场上,甚至……为您叛国,也可以。”

“为我叛国?”古臻差点就笑出声,暧昧的凑近吹吹耳朵:“这么说,如果我让你去杀你那几个小战友,你也可以?就这么喜欢我吗?”

伊尔瞬间瞳孔一紧,脸色惨白的抿唇。

古臻就是开个玩笑,明知道答案是不可能,所以没当回事,继续刷碗。

当所有碗筷都刷完,他转身去擦手,伊尔却以为他想抽身离开,立刻扯住他,急急的回答。

“我可以。”

“?”

感受到握住自己的这双手冰凉的比刚刷完碗的他还没温度,古臻心一慌。

真是战争创伤后遗症?别不是……真把他吓着了吧?

军雌……那么容易吓着的吗??

用三指捏住他手腕,伊尔下意识的躲了下,被古臻脸黑的一个眼神呵斥住之后……发现,他的脉搏的确是处于体质虚弱、心主不安的情况中。

这下,确认媳妇儿受惊的古臻,连忙恢复温柔的脸色:“好了好了,逗你的……我很明白你的心情。”

“你是雌虫,大自然赋予你生育下一代的本能,就会有雌激素,也就是你们说的基因素。雌激素一升高,就会难以控制自己,但雌激素这种东西,它不是只有月经以及生育期间才有的,通常也会出现在心动期。你不是什么铁血汉子,你就是只雌虫,我眼里的小姑娘,情绪波动是正常情况,没必要逞强装没事。”

换言之,从小跟着爷爷学医的古臻,把虫族的基因素替换成了自己所理解的人类雌激素,以为他这样不安,是因为经历巨变想太多,雌激素飚了。

但伊尔和他聊的不是同一件事,对他这个回答有些张口结舌……完全不懂。

“不明白?那我说简单点。”古臻拄着下巴,再一次换成更好理解的也能达到安慰的方式:“我爱你。”

这下伊尔耳朵尖蹭的就红了,刚才想的那些顷刻间飞走,低头嘟哝:“您……想要他,是可以的自己决定的,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哄我同意。”

“真的?老公可以给别人分?”

古臻捧起他的脸,在他傻傻的‘嗯’了一声之后,报复性的咬上他的唇,继而又心软变成温柔缱绻,努力安慰。

外面的贝利偷偷抬头,刚巧看见二人这般亲昵,静静握拳,牙根几乎都酸了。

一吻过后,古臻放开眼神变得有些茫然的伊尔,抚摸着他的脸……其实,内心很怀念那个在其它雌虫面前脊背挺直语气坚定的伊尔。

那个应该是本来的他。

所以到底是什么把他吓成这样?还是说,所有雌虫结婚后都会在雄虫面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雌激素这么可怕吗?甚至面对不能安抚他的雄主,也会这样委曲求全?

摸着他细碎发丝里面藏着的那条细细的小辫子,古臻笑眯眯的咳嗽两声:“媳妇儿,求你个事。”

伊尔一惊:“您不需要说求,您说。”

“不用。”古臻忍着笑,把手机视频给他递过去:“看一下,就一下,乖。”

伊尔:“……”

之前因为古臻突然开始找蜥蜴族军章,又来了消息,他间接把这两个事链接在一起,一直不想面对这个答案,仿佛这里面的信息会把他从未幻想过能拥有的幸福击垮……

犹豫片刻,他终于认命,低头点开那个视频。但,随着视频的播放,伊尔表情逐渐变了。

他从迷惑,愕然,变成严肃,最终抬眸望向门口跪着的贝利,眼神危险的眯了眯。

“……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但我丢了点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拿去了。”把手机揣回裤兜里之后,古臻看向门外跪着的那位,摊手:“你来处理,让他永远滚。”

“可他喜欢您?赶他走,不后悔吗?”

“后什么悔,以后再有求偶的,都按这个标准赶出去,快去!”

答案出乎意料,伊尔听罢眼睛亮了亮,终于不再是刚才那种苍白死寂的表情……望着古臻,唇角爬上一丝放松的笑。

当心情沉稳下来,伊尔走到门口,看到趴跪在地上的贝利,安静吩咐。

“抬头。”

贝利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伊尔,又看了看古臻。

“你来干什么?”

伊尔没有回答,只在自己项圈上按了一下。滴的一声,项圈被摘下来,悬在贝利眼前。

眼见着那可以控制伊尔使用精神力的禁锢项圈被随手摘了,贝利睁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

“不……可能!你是要被控制的雌奴,你怎么可能随意摘掉项圈的?!”

拿着项圈的伊尔居高临下,眼光凛然:“从昨天起我不是了。如果你想留下,只能选择戴上这个。”

言下之意,如果你愿意继续保持这个求偶的态度,这个家的雌奴,以后是你。

贝利很清楚伊尔是在阻止他,不知心里想了什么,青着一张脸笑出声。

“你真可笑,军雌无法常常陪在雄虫身边,怎么做雌君?就算暂时做了,也是死板无趣,很快会被厌倦。你现在欺负我,就不怕我以后用同样的方式欺负你?”

伊尔不说话,只微微眯了下眼。

只见贝利一只手忽然无法控制,面容几乎克制到扭曲也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抬起——啪的一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打的不疼,却极尽羞辱。

贝利开始明白,就算是将来有朝一日,伊尔不再是雌君,他也不需要动手就能做到要他的命。

这一年来,每每看古臻精心照顾昏迷中的伊尔,给他洗手洗脸收拾长发,贝利总会想,如果躺在那的是自己就好了。

那么入骨的温柔,那只雌虫看了会不贪婪?现在只差一步……就一步……

想着,贝利眼光凛然的嗤笑一声:“行,做雌奴就做雌奴!反正你只是军雌而已,我比你细心比你有经验,我的手摸到雄主身上是软的,你呢?长满了枪茧的手好意思伸出来吗?不自量力羞辱我,总有一天,跪在我眼前的就会是你!”

伊尔表情依然冷肃,常年握枪的食指微微动了动,在贝利的手眼看碰到那蓝光流转的项圈时,忽然抬起项圈禁止他碰,面无表情的吩咐。

“脱衣服。”

“?”贝利停住手,紧蹙眉头:“什么?”

“你是被抛弃过的雌虫,身上是否会残留属于上一任雄主的印记没人知道,请你就地查验,确认干净后再进入新雄主的家门。”

“这……我做不到!”已经给自己做过心里疏导眼看要认了这个身份的贝利无法做到当众脱衣,声音发颤的拒绝:“你这是违法的!”

“我八岁进星际战队服役,你要和我质疑法律么。”

伊尔上前一步,垂眸直视他一双不肯服输的晶莹红眼,沉声开口。

“虫星婚姻法第二卷 第三条,同一家庭的所有雌虫应无条件尊重雄虫意愿,确保正确和睦的婚姻关系,恪守次序,尽力维护雄虫身心健康。”

“虫星婚姻法第三卷 第六条,雌君可在合法范围内可使用任何方式,以做到确保家中雄虫绝对安全,无需上报。”

“现在,我以婚姻法第二卷 第三条和第三卷第六条要求你,脱衣查验。”

话说到这么绝,贝利一口气几乎卡在胸口里:“所以,你是嫉妒我是吗?把律法都搬出来,就是想看我出糗?!”

“是你和我提律法。”伊尔依然平静,且公平:“我对这个家只能付出资源贡献,照顾雄主确实不行,如果你愿意,那么我不会拒绝更不会嫉妒。但现在,请你脱衣服,以便我能够确保你没有危险。”

贝利已经跪了许久,周围其它虫族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对面快餐厅的老板,因为贝利的关系,更是一早就带着其它服务员在遥遥观看。

这种情况下,要他脱衣服,看到曾经雄主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羞耻烙印……根本不可能。

贝利慌张摇头:“我是有虫宝的雌虫……你不能这样对我。”

看他这样反应,伊尔露出浅淡的笑意,指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项圈。

“你刚才主动向我的雄主求偶,那么,这个家我是雌君,你所谓的虫宝,现在按律法就是属我管制的孩子,我有权为了我的孩子,查验你。如果你觉得尴尬,我可以替你动手,帮你脱。”

说也说不过,讲法律讲不过,当伊尔试图用精神力帮他脱衣服时,贝利终于眼神惊恐的捂住衣领,爬起身狠狠指着伊尔骂了句!

“算你厉害!我就不信你永远都是雌君!迟早有一天他会厌倦无趣的你!我不会放弃的!……走着瞧!”

伊尔抿唇,掩起唇边的一抹笑意:“是的,但在此之前,我永远是他脚下的雌奴。”

第17章 我家雌君叫伊尔

关门以后,伊尔默默将自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摘下来的雌奴项圈快快戴回去。

这个东西,是雄主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救过他的命,当然不可能给别人戴,给碰一下都不舍得。

看到他的小动作,在身后一直默默看戏的古臻,忽然笑了。

又一次从他身后抱过去,十指交握的调侃:“挺厉害啊,我从来就没把他说到落荒而逃过,估计以后只要你在家,他就再也不会来了。”

伊尔因为这个十指交握的动作有些小窘迫,想抽回,又被握的死死的。

“怎么,教训别人,把自己教训委屈了。”也不知道这个星球的其它军雌都是怎么样的,古臻觉得伊尔不自信,翻过他的手,点了点那几块薄茧:“你很漂亮,你是我眼里最漂亮的母大虫,这些枪茧和疤痕都是荣耀,不该因为它自卑。”

“这不是自卑,是对您的尊重。”伊尔抬起自己的手,垂眸盯着食指上一层硬硬的枪茧:“如果它是能帮助您实现梦想的荣耀,我愿意留着。如果是在抚摸您时会让您不适的麻烦,我会想办法去掉。”

“去掉什么去掉,他给你放二两屁你还认真闻闻,再想这些,晚上别上我床。”

伊尔忍不住抿唇笑笑,心几乎软的化成一滩水,片刻后才想起又一个不理解的名词,疑惑抬眸:“什么是母大虫?”

“咳。”古臻咳嗽两声:“母大虫么……是母老虎,悍妻,能把小三都打跑那种。”

“您说我凶猛善妒吗?”

“哈哈……哪敢啊媳妇儿,开玩笑。”

看着对面贝利依然不甘心的往这边看,古臻寻思着他的想法。

“其实,我在这开店二年了,他原本对我没什么兴趣,直到你来了,他才开始每天探班似得来看我,你说,他到底打什么主意?是不是看上你了?”

“您不需要想那么多。”伊尔笑着握住他的手,抬起来,吻了下指尖:“这些交给我,您继续玩您的花就好。”

古臻反手就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什么叫玩我的花,我的花现在休息呢。”

伊尔不解的歪头:“花也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