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林初平关心他农场压货的事儿, 林小斌还以为林初平想吃他的货呢,结果半晌就听这么一句。

林小斌失望了。他是惦记林记串串香,但他现在又不是绝路,林初平不跟他开口,他也不说。

林初平愿意带两个舅舅一起搞串串香,那毕竟是在他之前读大学时两个舅舅没少帮衬他们三农场。他小斌农场一直都没帮上三农场什么事儿,林初平愿意在关键时候提点他两句,林小斌觉得他也应该知足了。

投桃报李,作为提醒他永福盛酒楼有问题的回报,林小斌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现在隔壁市也出现了串串香的小吃。”

林初平,扬了扬眉毛。

林小斌:“在西田市竞争不过你,但是可以去别的城市啊。”

西田市一些想做串串香,但又怕竞争不过林记导致失败,一些人就携家带口去外地做这个。

林初平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儿啊,帮他开拓外地市场,培养临市人提前适应串串香的口味呢。

林小斌见林初平并无忧色,但他话都已经提醒到这份上了,林初平不放在心上他也没辙,起身准备离开。

林初平思索了下,还是决定给镇上其他家农场一个活路,他提醒:“我最近去汽水厂跟造纸厂几个跟民生相关的厂子去了,看那边厂子经济状况也还可以,那边菜市场也挺丰富。”

林小斌又重新坐了回来。

他农场小,最近已经低价把积压的肉菜处理了,但还有几家农场在发愁场里一大堆货要怎么办呢!

林小斌又深深看了林初平两眼,他明白这个小侄的意思了。

因为林初平阻止了他农场跟永福盛酒楼的合作,但没阻止金安农场跟永福盛的合作,现下林初平应该怕他心里不舒服,专程告诉他销售农产品的途径,让他给镇上其他家农场主指路呢。

路是林初平指的,人情却落在了他林小斌头上。

送佛送到西,林初平干脆讲个清楚明白:“我看每个厂子附近的农户都在把自家种的菜拿去厂里卖,既然他们能卖,咱们也能卖。咱们完全可以给这些小贩以批发蔬菜和肉类的低价,让他们做咱们的销售商,甚至于还可以在城区菜市场也这么做。”

现在这时候,蔬菜批发市场还未彻底兴起,整个西田市也就城南那么一个蔬菜批发市场,但也很凋敝。

既然给工厂供不了货,那就直接去做蔬菜批发的生意。不光是西田市的蔬菜批发,甚至临近几个县城的蔬菜批发市场也可以搞起来。

林小斌仔细把林初平的话都记在心里,出门就去找跟他要好的那几家农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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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文化路最近越发繁荣,林初平便动了心思,打算再亲自去瞧瞧。

两个舅舅听闻林初平要进城,他们也跟着一起去。

三人在文化路逛了大半天,从南到北走个遍。

比起上次过来,文化路上卖炸火腿肠的人少了,但卖的小吃种类却越来越丰富,还出现黄米糕、搅搅糖、酸梅汤……各种各样的小吃冰饮。

林初平三人都买了些尝尝,发现大多味道还算过得去。

林山本还心里不踏实,但见一个摆摊卖冰奶砖的小贩跑去他们林记串串香摊子买了一大把串串吃,想起上次外甥讲的经济循环,微微发怔。

林川见还有摆摊卖女童衣裳的,他又想起林初夏,跑去给外甥女买了几条花裙子。

这会子太阳正大,按理说人们吃了饭都要回去睡觉,但女孩子们见着卖漂亮衣裳的就走不动道。

吃了饭,逛街买衣服,这不大型商场的经营模式么!

这时候还正流行水晶凉鞋,就是透明带子的凉鞋,一般还要在上面还点缀着几个实色的鲜艳塑胶花。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肯定是落伍的。但在这个时候,算相当流行的了,卖水晶凉鞋摊子这儿,围了不少小姑娘。

这个时候颜色鲜亮款式新颖的衣服还很少,就连林川这个大男人家,都一头扎进去左挑右选。

卖鞋子的男摊主一边揽生意,还一边介绍他的凉鞋,他把凉鞋对着弯来弯去,展示他的凉鞋质量好,还说:“要真是穿一个夏天穿坏了,还能用剪刀把后面这两个绑带剪掉,用烧火钳子一烫,熨平整了还能当拖鞋穿!”

一些持家妇女们也把持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挑凉鞋。

林川没忍住,给林初夏买了三四双水晶凉鞋。付钱时要不是男摊主提醒,差点忘记自家两个臭小子,最终又给他们带了两双男款拖鞋。

市场上还有卖衣服的。

林初平也给自己添置了两身短袖短裤,捎带着也给老爸买两身。

一直走到路尽头,便交着滨河路了。

现在下午3点,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林川瞧着河滩柳树荫下面有几个正在玩沙子的孩子,他冲林初平笑说:“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小舅舅还带你去通河边洗澡呢。”

林初平笑起来:“是啊,我得谢谢小舅舅,游水游了半里多地,才把我冲跑了的拖鞋捞回来。”

“哈哈哈哈!”

中午吃的小吃,盐分大,这会儿又顶着太阳走了两个小时,甥舅三人都渴了,林初平便建议回去喝汽水。

回到自家摊子,喝上冰镇的汽水,林川是浑身舒爽,一口气把一瓶汽水闷完,然后打了个长长的隔。

林初平闲着没事儿,问问大海他们摊子汽水的销售情况。

“特别好!”大海高兴地说:“一般上午带30瓶出来,到中午没多久就卖完了。半晌里还得回去再拉一次呢,就这,有时候到傍晚还不够卖的。”

林初平点点头,心想:这文化路经济一繁荣起来,到后面肯定就更不够卖了。交代大海下次出门多装些汽水。

3点多,这会儿街上的生意渐渐淡了点儿。大海他们准备推着摊子回去补充物资,顺便也能休息半小时,等五点多再出来。

七月的盛夏,这会天空万里无云,人在太阳地儿走个几分钟,就感觉头上热的发烫。

天实在太热了!路上都没几个人。

突然林初平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他停下脚步。

他这一停,大智几个人也跟着停了。

林初平竖起耳朵倾听,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大智也跟着张起耳朵。

林山皱着眉,不是很确定地说:“我好像听到有个女的在呼救?”

“啊——救命!救命!”

“还真是!”林初平跟大智几乎是同时拔开步子往呼叫的那方面去。

紧接着林川林小欢几个抬脚就往那边跑。林初平跑在最前面,还不忘回头交代:“大海,你看着摊子,黑子,你赶紧去找警察!大智,我们几个过去看看!”

大海和另外一个女同志留守,两人把小吃车推到树荫底下,焦急地往林初平他们消失的方向张望。

林初平几个男人们飞一般的奔向呼救的方向,穿过几个狭窄的小巷子,最终在一个死胡同底找着了。

是几个穿着背心的混混,他们拿着木棒铁锤大刀,正在慢慢地往死胡同逼去,胡同最里面是个浑身脏兮兮头发蓬乱的女人,女人手上拿着刀,刀刃刀尖对外。

可她面前的混混实在太多了,她刀尖对对这个,对对那个。

“别、别过来,你们要是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呵!臭娘儿们,你怎么对哥几个不客气?”

“富,别跟他废话了,这女人既然不识抬举,不想留着身子去那边赚大钱,干脆咱们就先把她用了!”

女人听见这话,悲痛欲绝,她强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刀尖直指刚才说要羞辱她的那个男人。

“你们在干什么?”林初平朝他们大吼一声,简直就是平地一声惊雷:“你们这可是犯法的。我们的人已经叫警察过来了!”

几个小混混转过身来,见林初平几个平头百姓,他们晃晃手上的钢管,砍刀,为首的那个恶狠狠道:“跟你们没关系,赶紧滚蛋,这是我们的生意。少管闲事,再多事小心你们脑袋!”

林初平冷静的道:“我们已经报警了,现在立刻把人放了。”

“少他妈的不识抬举!”混混头子直接脱了背心,露出上身青色纹身,他拎起砍刀就往林初平他们这边来,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气势汹汹的小弟。

林初平几人根本就没带武器,大智从旁边靠着的竹竿当中,拣几个好用趁手的,快速发给林初平他们。

根本就没有废话,一触即发。

女人看林初平为了救她,已经跟混混搏斗,她恨得咬牙切齿,举起手上握着的长水果刀就朝一个混混扎过去。

林初平在打架这方面很不擅长,林山直接把他推到后面。自己拿着长竹竿冲那边混混,随后大智夺了个钢管,场面越发混乱了……

“啊!”一个混混被女人扎伤了胳膊,瞬时后背被刺伤处鲜血就喷出来了。

女人脸上、身上被溅了不少鲜血,她的头发也披散下来,就跟恶鬼一般,她拔了刀就朝另外一个最近的混混捅去。

混混们被她这样不要命的凶悍劲儿给吓着了,再加上他们的武器也被大致几人抢。就在混混们士气稍落,那头子大吼一声:“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不要怂,杀了他们!”

这些混混眼看打不过,自个儿就要受伤,也一个个手上动作越发狠厉起来。

林初平这边的人少,而且手上大多都没武器,眼看主力大智也被敲了胳膊,林初平正要接了大智手里的砍刀他冲到前头……这时候巷子外面又传来一些杂乱的脚步声。

“财哥,财哥就是这里,我们被抢劫了!”黑子的声音传来。

很快跛财就带着几个拿砍刀的壮汉闯了进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就是瞎子那帮人!

这两天文化路来摆摊的人一多,他们两帮的人为了收保护费,昨晚才刚打过一架。

跛财的人看见瞎子的人,恨得牙根痒痒,扬起砍刀就冲过去。

混混头子一看架势不对,直接带着小弟们跑了,跑之前还不忘给林初平他们放狠话。

林初平上前抓住仍在张牙舞爪,要吃人似的发疯女人。

女人还没收住劲儿,差点一刀扎到林初平身上。

好在大智一声大吼,把她意识拉回笼,刀才没针扎进林初平胸口。

女人瘫坐在地上,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她眼睛流泪,泪水冲着鲜红的血,显得她更像人形女鬼了。

“嘶——”跛财倒吸一口冷气,他也被这不人不鬼的女人给吓着了。

跛财不满地把黑子拉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你小子真给我们交保护费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大智把手上抢来的砍刀往地上一扔,朝跛财走过去,说:“这是我带的徒弟,我之前给你交过300块钱的保护费!”

看见大智,跛财点头:“哦,你们啊!怎么又是你们给我惹事?要是再叫我们出来,就要加保护费了啊!”

大智不跟他说话,捂了捂受伤的胳膊,跛财见他受伤,“啧”的一声,问:“走这么偏的路,这不活该你们被抢吗?”

林初平奇怪地看向黑子,他记得刚才是叫黑子报警来着,怎么过来的却是跛财?

黑子挠挠头,干巴巴的小声在林初平耳畔:“我寻思着警察局离这儿太远,等他们过来,怕这边都打完了。心想大智哥不是说给我才交了保护费吗?交了保护费不就得保护咱们吗?”

黑子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声音也越大。

大智不吭声,跛财翻白眼:“你们下次要是再走这条路被抢,可别叫我了!”

尘埃落定,林初平这会儿才感觉自己左臂钻心的痛,一看才发现刚才不知谁给他左臂来了一棒子,这会儿已经直接乌黑了。

再看看大舅舅大海他们也是身上带彩,林初平说:“走,咱们去医院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