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除开底下的狼群的低吼,方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张狂,冲聂云飞说道:“聂家少主,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能力!我等着,你也能坑害到我的时候,不过,我怕你没那个能力。”

聂家少主好歹也是娇生惯养被人尊崇着长大的,在江湖上还没受过这种委屈,瞬间不淡定了,气沉丹田气势十足地回应:“小人得志,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去!”

“聂云飞,有空威胁我,不如先想想自己该如何脱身,死在荒山之上,不知传出去,会不会让聂家成为一个笑话?”

方临也没想到聂家的人竟然会让这位少主亲自前来,看来陈礼丢失的那份证据,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谁来都没用,没有人可以阻挡方临的脚步。

就算是聂云飞,到了他的面前也只有送死的份儿。思及此,方临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故意用灵力传送到很远的地方。

对聂云飞来说,此刻的笑声可谓是声声刺耳,每一个音调都准确无误地刺伤他的自尊心,令人抓狂。

聂云飞神色不太好看,华服被撕了几道口子,狼狈之中面庞上带上几分狠意,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似有一团火在身边燃烧一般。

聂云飞再怎么也要比东方旭那种没脑子的小少爷难缠些,方临不打算跟他耗费精力,一手将元核收进乾坤袋之中,再抓住李若雪的手腕:“我们走。”

“他们……不管了吗?”李若雪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见方临坚持要走,李若雪微微皱眉:“你疯了?底下那可是聂家的少主,若真的命丧于此,日后天涯海角,你都会被聂家整个家族的人追杀。”

“你觉得,他们能杀了我么?”方临不以为意,嗤笑一声,抓着她的手腕继续往山岗的另一头走。

李若雪仍是不解:“就算你遇强则强,没有上限,难道就不能为自己少树立一点敌人?”

这件事太过复杂,方临懒得解释,索性说道:“这跟你有关系?还是说,若雪你这是在为我的未来担心?”

“少自作多情。”

这下,李若雪才将自己的担忧收起,将方临的手甩开,但脚下已经跟上方临的步子:“要走就走,哪儿这么多废话。”

她这是反应过来了,自己竟然在为方临的以后感到担忧,这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料。

“跟我来。”

方临走在前面开路,李若雪紧随其后,两人彻底将聂家的主仆二人甩开。

夜色渐浓,越过崀山,两人在不远处的农庄落脚。

这里荒废有些时日了,墙壁上残留着水渍的痕迹,差不多快要到房顶的位置,想来是去年水患来临时留下的痕迹。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方临带着李若雪进屋:“先将就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

他自己一个人无所谓,眼下多了个姑娘家,多少会有些怜香惜玉的念头,不舍得带着她一起奔波。

李若雪环顾周围,屋中确实杂乱,一时间连坐下的干净地方都找不到。

在她开口之前,方临一掌将凳子上的灰尘拍开,又将之前拿出来的旧衣服垫在凳子上:“这样可以了吧?”

“你怎么知道……”李若雪诧异于他的细心。

一尘不染的高贵姑娘,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洁癖。

方临勾了勾嘴角:“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都能知道,更何况是关于你。今晚时辰不早了,就先休息,明早再出发。”

说着,方临转身,要去隔壁屋休憩。

“等等。”李若雪叫住他。

方临回头,等着她的下文。

这一世的美人就这么容易心动么?方临对李若雪的认知受到了冲击,要知道,在前世,他一路追着李若雪好长时间,都不见对方主动跟自己说话,更别说深夜要挽留他了。

难道是因为这一世遇见之后,他一直表现出强者的一面,让这个高冷的女人也出现了慕强心理?

所以对他的态度进展这般迅速。

方临暗戳戳地期待着李若雪能邀请自己就在这个屋里休息,孤男寡女共住一屋,就算没点什么,最后也能生出一些不能言明的气氛来。

“何事?”

高兴归高兴,面子上过不去,方临还得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是暧昧不明的笑意不加掩饰,直接暴露出来。

李若雪一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多了,没好气地送去一记眼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金疮药,你的脸上,被爪子的灵气划伤了。”

“小伤。”方临刚想说不碍事,一道灵光闪过,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不如,若雪帮我上药吧。”

话说出口,方临索性一脚跨过去,在李若雪的身边坐下,将脸颊凑过去,上面有一条很小的血痕,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疼痛,但李若雪细心,看见了。

说明她有在意自己。

方临心情不错,挂着调戏的笑容:“刚刚打得太厉害,这会儿不想动了。”

“自己上药。”李若雪将药瓶扔给他。

很显然,李若雪不喜欢被人靠近,方临坐下后,她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这里没镜子,我怎么看得见?”

在方临的死缠烂打下,李若雪抿着唇,将药粉倒在指尖,微微倾身凑过去给他上药。

李若雪身上凌冽的淡香跟她整个人很相称,是具有攻击性的感觉,给方临上药时神情专注,看上去又柔和了不少。

方临一直盯着她看,心里再次泛起波澜。

“看什么?”对话再次回到初见时,李若雪收起药瓶,从他身边撤开,“你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

从再次碰到,她就想问了,但一直撇不下脸面。

方临收回视线,立即顺着她的话装疼:“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手臂上还有一道好深的口子,很疼的,要不然你帮我疗伤?”

“少来。”

李若雪说着不信,但手上很诚实地抓起方临右手,将袖子往上推。

健硕的右臂,隐隐看得见鼓起的青筋,就是不见那道渗人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