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猿飞佐助的踪迹

戚继光起身出去看，陈斐姬瞬间睁开了眼，听着外面禀报，细微的声音清清楚楚落入她的耳中：“有甲贺忍者，也有风魔众。其中忍将三人，下忍三十四名，可以说是甲贺十分重要的行动了。一般倭寇收集情报的行动是不会用到甲贺的人亲自出马的，大都是舟山海盗的明人来构成消息网，甲贺忍者只需要跑跑腿坐等消息。”

戚继光道：“你是说有舟山海盗的奸细在我们军中？”

服部半藏道：“我的一条忍犬被杀了！说明甲贺忍者怕潜伏的人被狗认出。而且……”

“而且什么？”

“狗死之前，咬了田爷。”

“啥？”戚继光懵了，不不不，田艺蘅肯定不是倭寇。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斐姬听得十分害怕，她离暴露就只有一线之隔了。

明忍的人道：“现在把活口交给陈禄大人去审问了。相信只要有口气，一定会招出来的。”

陈斐姬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不是吧？有活口？甲贺真是太没用了！我怎么办？现在要不要立刻逃走？不行，一逃立刻就暴露了，不可能逃得出明忍的掌心的。

服部半藏还在说：“这一次甲贺的高手中，有忍尊级别的人物逃脱了，名叫猿飞佐助。从他的枪弹中可辨认他的身份。”

戚继光道：“你说那种细小的铅弹？”

“是。我们当中石川五右卫门曾跟猿飞佐助交手，对方的抬枪使用这种特制铅弹，形状像个小痰盂。”

戚继光了解过战况，回到帐中，见陈斐姬浑身发抖，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以为她打摆子，叹了口气，将她的棉被裹紧。受到枪伤的人很容易感染伤寒，即使是四肢中枪，也有两成以上最终死亡。这个陈姑娘要是就这样死了，即使是自己也会难过的吧？

陈斐姬忽然扑到他怀里，死抱着不放。

她听到了，从远处传来倭人的惨叫声，那是经受活人绝对无法忍耐的酷刑发出的求饶声。如果被抓的甲贺忍者知道什么，肯定都已经招了。现在能救她性命的，只有戚继光的怜悯。宁宁的计划是对的，她必须牺牲自己的色相，才可能混入戚家军而不被杀掉。

戚继光叹了口气，将陈斐姬抱紧，轻声宽慰：“没事没事，你会好起来。”

陈斐姬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不停想起那天晚上泡在冰冷的井水之中的痛苦，每听到一声惨叫，便会忍不住一阵发抖。她希望自己听不见，但是受过训练的超强耳力却总能听到明军的拷打和惨叫。

天快亮时，帐外传来脚步之声，陈禄在帐外道：“大将军，起了么，审讯完了。”

戚继光道：“我都还没睡，你进来吧。”

陈禄进来，见状一怔，随即道：“那些甲贺忍者只是下忍，什么都没资格知道，说是具体情况由风魔众负责，他们只负责协助。”

戚继光冷冷道：“哼，风魔众那些杂碎都已经死了。风魔小太郎和风魔十刃都不值一提，剩下还有什么人？”

“听说是小次郎。风魔小太郎的弟弟。这一次已经逃走了。”陈禄伤脑筋道，“大约是还没行动就被忍犬发现了。哦，后来在田壮士的衣服上找到了风魔的药粉，便是他被狗咬的原因。大约是风魔小次郎为了脱身，洒在他身上的吧。那胖子实在太不小心。”

“这就是了。”戚继光释然。

陈禄忍不住问道：“陈姑娘没事吧？”

戚继光叹道：“希望没事吧。”

总算陈斐姬在怀中不发抖了，缩成一团的娇躯也舒展开，沉沉睡去。

军号响起，戚家军起床，继续急行军。戚继光只能带着陈斐姬找了个车躺下，在颠簸的途中睡觉。

与此同时，陈斐姬送出的情报正以飞的速度急急送向湖州和舟山两个方向。

接到情报的湖州倭寇完全懵了，不是说正要全面包围义乌的戚家军吗？怎么会戚家军主力向着湖州来了？

负责指挥湖州攻略的是丹羽家的家老坂井直政，也是丹羽军麾下越前众的首领。

坂井直政惊道：“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戚家军已经向着湖州猛冲过来了！情报送出的时候戚家军已经到了绍兴，按那个行军速度，预计三天抵达湖州境内。”

“开什么玩笑！”坂井直政跳了起来，“明天就是第三天了！立刻让所有的人都回来！”

“但是，现在我们越前众分散成二十支队，在湖州各地劫掠，消息传到也要时间啊！”

“混蛋！开什么玩笑！”坂井直政陷入慌乱之中。

忽然有个家臣提醒道：“从这个情报来看，戚家军以车兵、鸟铳兵和甲士为主，都是步军，并没有骑兵。而且也就只有一万兵力。”

“松原阁下说得对。”坂井直政眼前一亮，“一旦交战，戚家军就不能再保持同样的行军速度。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撤退，前往嘉兴和若狭众汇合，戚家军就攻不下了！”

正在谋划，忽然又有人来禀报：“戚家军的骑兵从北边来了！”

坂井直政完全懵了：“胡说什么！戚家军从南边来！要明天才到！”

“是真的！戚家军留了一手，登州铁骑现在才从南京南下！南京京营同时发动清剿，从太湖西侧沿途杀过来了！”

“撤！快撤！什么都不要了！”

与此同时，俞家军同时发动了攻势，从苏州南下出击，扫荡太湖东岸。南京兵部调集兵力，展开了收复金山卫的攻势。而张居正也挥舞着尚方宝剑，将杭州的浙军赶上了前线。从湖州前往嘉兴的通道，在苏州和杭州的两线夹击之下，正在渐渐关闭。

戚家军抵达湖州的时候，倭寇已经在四下逃窜。湖州北部的倭寇被龙咆陌刀骑驱赶，汇成大队逃过来。而在倭寇前面狂奔的，是被捆住双手的湖州百姓。

“不要放箭！我们不是倭寇啊！”上万百姓哭喊着，被倭寇驱赶，冲向戚家军。而倭寇的大队就在百姓身后列队杀过来。

戚继光冷笑：“虎蹲营，开炮！”

数百虎蹲炮一起开火，发出一片震颤大地的轰鸣之声。炮弹携裹着漫天散弹铅子越过人群头顶，覆盖了一百丈外的地面。倭寇还未进入火枪射程，漫天雷火当头洒落，将倭寇的铁炮队笼罩在一片弹雨之中。

陈斐姬眼看着整整齐齐的铁炮队瞬间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没死的人浑身是血拼命惨叫乱跑。

被驱赶的百姓被炮火吓得趴倒在地，戚家军军士猛冲上前，用盾牌和狼筅挡住冲过来的倭寇，鸟铳队让过逃窜的百姓，上前瞄准射击。

一阵惨叫声过后，陈斐姬闭上了眼，倭寇会死成什么样子，她不用睁眼都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