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君看看老太爷,又看看沉默下来的谢丕,两人不急,自己却急了。

“老先生,这件事非同小可,难道您不打算安排一番吗?”

“一动不如一静,动了就不一样了。”

老太爷心中想的,可要比他们想的多。

“你那麒麟阁的事都安排好了?”

“这……”沈茂君竟然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颇为拘谨道:“差不多了,正好近日锦衣卫在查。”

老太爷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只朝梁伯吩咐道:“去把书房里东西拿给他。”

梁伯看了眼沈茂君,应下了。

老先生给他准备的东西?

沈茂君心里疑惑,不由地朝谢丕看去,结果人家正皱眉想着什么,半点儿眼神未分给他。

得了,他已经不重要了。

待梁伯将东西拿给他,他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沈茂君看着名册,只觉得烫手。

这样大的动作,也不怕那两位直接反了?

“天色已晚,你便在附中留宿吧!”

老太爷吩咐完,背着手径自离去。

沈茂君拿着名册,苦了脸,“昳中,你说这真要牵扯上这些人,麒麟阁届时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吧?”

谢丕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那又如何,你若能吞了祥瑞阁,届时还有人能动得了你?”

沈茂君这么一想,似乎也对,到那时,除非皇室想动,不然还真没人敢打他的麒麟阁主意。

这么一想,他咬咬牙,就当豁出去了。

“所以,大姑娘的事怎办?这回八成都是冲着她来的。”

提起这事,谢丕顿了顿,才道:“破绽太多,大理寺不会那么傻。”

沈茂君点点头,不论如何,总归这消息已经送到了。

房里,正披着衣裳歪在炕上看书的崔九贞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着雨声显得尤为突兀。

“这么晚了,是谁?”今晚守夜的玉烟伸头询问。

“是我!”

闻声,她连忙过去开了门,就见摇晃的廊灯下,谢丕撑着伞,一身寒意扑来。

玉烟赶紧让了路,将他迎了进来,“二公子!”

说着,替他收了伞。

谢丕应了声,进去就看到正朝他望来的人,瞧见她手中的话本子,没有多在意。

“晚上少看些,当心伤着眼睛。”

“如何少看?这漫漫长夜的,不多看些书打发时间,怎么睡得着?”

崔九贞弯唇,狡黠地笑起。

谢丕摇摇头,思及自己来此的目的,询问道:“你近日可有书信落在外头?”

“嗯?书信?”崔九贞奇怪,“我除了从前与刘姐姐通过信,近日就是跟马家姑娘通过两回信,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谢丕想了想,将沈茂君带来的消息与她说了。

崔九贞惊讶,放下了话本子,“这是冲着我来的?”

她能想到的敌人,也就那么一个,这么看来,还真是嫌疑最大。

不会真的是她做的吧?

“明儿个三司来人,你不必怕,问什么如实回答便好。”

谢丕说着,起身准备离去。

崔九贞却拉住了他,仰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若真是我做的呢?”

谢丕垂眸看她,牵住了她的手,“若真是你做的,也无碍。”

他必定会倾尽全力护着她!

崔九贞笑了,支起身子在他脸颊落下一吻,道:“不早了,哥哥快回去歇息吧!”

谢丕颔首,径自出了门。

待她走后,崔九贞脸上的笑意这才淡下。

玉烟在一旁将话本子收了,斟上茶,“小姐,此事分明就是有意栽赃给您,那人真是歹毒。”

“歹不歹毒另说,不过这魄力是真教我刮目相看。”

“小姐知道是何人所为?”

“你想想,谁不想我好过?”

玉烟立即想到了从前的二小姐,她震惊,“不会吧!这么做,未免也太……”

王夫人与崔元淑的事她们也听过一些,却不曾想闹到这般地步了。

崔九贞没有说话,她想着,若此事是崔元淑做的,那么只能说这些日子长进了不少。

翌日,崔家果然迎来了三司的人,这回出动的还有督察院左都御史。

原本也不必三司前来,奈何他们手中收到的证据实在对崔家大姑娘不利。

就连皇上都过问了,他们自然不敢轻率。

朝太子行过礼,几位大人说明来意,“我们想要一些大姑娘从前写过的字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这是极为客气了,老太爷也不会不允,崔九贞神情镇定,让玉烟去准备。

“敢问大姑娘,此物可是你所有?”

大理寺卿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上头绣着梧桐,这样的荷包在她那里,随便都能找出几个。

崔九贞认了,“我院子的织锦用物都绣有梧桐,看模样是我的不错。”

大理寺卿点头,为了证明她没说谎,还特意让人拿了几个出来分开收好作为证物。

待玉烟拿了一叠字集过来,刑部侍郎也接了过来,查看一番,眉头紧锁。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敢问大姑娘,这些字迹为何有些不一样?”

“我这几年一直琢磨柳体,久而久之,便结合从前的颜体练了现在的字样。”

两位大人默了默,这字着实是好字,颜筋柳骨,却与之前他们所得到的书信上的字有些差别。

也就是说,崔大姑娘现在的字迹与那书信不一样,那书信更像是几年前所写。

着实令人头疼。

“实不相瞒,我等得到证物,这荷包里还装着些宝钞和银两。”刑部侍郎看向崔九贞,“大姑娘,这些证据对你可不利。”

此时,就连太子听懂了,这八成是哪个王八羔子栽赃陷害呢!

“书信可有带来?”一直未语的老太爷开口了。

大理寺卿想了想,拿出得到的证物,亲自递给了老太爷。

打开看了眼,字迹乍一看确实是出自崔九贞之手,但却不是这两年的字迹。

且,仿的确实可以以假乱真。

“这并非我孙女的字迹,想必你们也有所察觉,对方既然会混淆视听,那栽赃嫁祸自然也不在话下。”

几人点头,他们既然亲自查案,自然不会随意抓人定罪。

“是,只是,还有一事可否请大姑娘回答。”

“几位大人尽管问,九贞知无不言!”

“大姑娘可与什么人结过怨?”大理寺卿询问道。

崔九贞闻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