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丕一噎,撇开脸却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避。

那张娇艳惑人的容颜就在眼前,夏衣轻薄,他不仅能闻到来自她身上的女儿香,那明显玲珑的身姿也映在他眼中。

时辰还未到,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起身,就听她又道:“二公子累了?这都出汗了……”

说着,一只拿着帕子的手凑近他的脸颊,像是惊到般,他倏地握住她的手腕起身后退。

帕子滑落。

崔九贞有一瞬怔楞手腕的力道,不过瞧见对面的人白玉般的俊美面容染上了一丝微红,又笑了。

“二公子这是做甚,吓我一跳。”她轻笑道。

“大姑娘!”谢丕抿紧了唇,侧过脸去,“你已有婚约,望你……”

“好好的提这晦气事作甚!”崔九贞脸色不豫,方才的笑意淡去,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谢丕眼睫微动。

“二公子介意啊?”崔九贞转了转眸子,揉揉戴着碧亚的手腕,“若是介意,我去退了这亲事可好?”

“崔大小姐!”谢丕似是真的生气了,幽深的眸子扫向她,薄唇紧抿。

怎会有这样的人儿?

如此胆大妄为,婚事也是说退就能退的?

崔九贞见他冷下脸,忙地收敛了些,这么好看的公子,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我不过是说说罢了,这么认真作甚!”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丕更是绷紧了下巴,脸色冰冷。

神色也更为愤怒!

崔九贞郁闷了,怎么更生气了,她又说错了什么吗?

离他们有些距离的玉烟和如云看着,前者急得不行,就想抬脚过去,如云忙地一把拉住。

“大小姐不让咱们跟过去,还是在这儿候着吧!”

“可那是谢家二公子,大小姐她这……”

“咱们在东苑,谢二公子是老太爷的学生,府里都知道。”

玉烟头疼,她也知道不会出什么事儿,虽听不大清自家主子在说什么,可瞧着他们方才离得那般近,喜笑颜开的模样。

玉烟心中打鼓。

大小姐不会也被谢家二公子那张脸给迷惑了吧!

这可使不得,她们大小姐可是都有婚约的人了。

崔九贞不晓得她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这会儿她正惹了人家生气,想着该怎么哄呢!

“二公子?”她想,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谢丕睨了她一眼,忍了忍,拂袖道:“崔大小姐何必招惹我!”

说完,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崔九贞一噎,有些心虚。

身负婚约,又不是她自己要的,她能有什么法子?

这不是准备退了嘛!

“我……”

“那边儿的丫头……”太子捂着肚子过来,“快、快给爷倒杯茶来。”

崔九贞想说的话被打断,不悦地瞪向朝院子走来的人。

十来岁,又矮又瘦,穿着一身葛青色的小厮短袍,此时正捂着肚子,晃着两条腿过来。

崔九贞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嫌弃地皱了皱眉,“哪里来的臭小鬼?”

“臭小鬼?”太子一使劲,挺直腰杆儿,“臭丫头,你说谁是臭小鬼?”

咕噜噜……

肚子又是一阵打鼓,他立马弯下腰,面色痛苦。

失策了,昨晚不该贪凉,偷吃井里头冰的甜瓜。

谁能想到啊!

“这儿除了你还有其他矮子?”

“矮子?你……”太子刚想说什么,就见他一脸痛苦,“你且给我等着!”

“哦!”

崔九贞面无表情,敢在她的地盘放狠话。

不知道她姓什么?东苑里什么时候进了新人,一点规矩不懂。

太子抵不住肚子一阵抽痛,只得转身加快脚步往来的方向跑。

一直未语的谢丕淡淡地瞥了眼,跑一早上,也不知会不会虚脱了。

“二公子当真不理我了?”崔九贞没有再管那个小子,只看着谢丕修长如松的背影。

朝阳如碎金般落在他身上,宽肩窄腰,墨发轻荡,即便不回头,也能教人心神荡漾。

啧,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咳咳,大小姐!”玉烟和如云过来,崔九贞一扭头,就看到老太爷的身影。

她忙地规规矩矩站好,迎上去,“九贞给祖父请安!”

老太爷袖子都挽上去,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手上还有未拭干的水迹。

瞧见她,笑眯眯道:“来这么早,可用过饭了?”

“只用了些点心,想着来您这儿寻些好吃的呢!”

崔九贞回道,声音乖巧听话,说句温柔娴静也不为过。

怎么到他这儿,就那般……恼人了!

谢丕垂下眸子,也行了一礼,站在一旁不说话。

老太爷随意指了指他,只告诉崔九贞是何人,便带着她去了厅堂。

两个丫鬟朝谢丕行了一礼,便跟上自家主子。

待到人都离去,谢丕低下头,看着脚边沾了灰的帕子,神色莫测。

厅堂里,崔九贞娴熟地泡上茶,随后将自己做好的五毒香囊呈上。

虽然花样不是她绣的,但是她亲手缝好的,百结也是她打的。

四舍五入,就是她亲手做的。

老太爷接过,将香囊连同上回的一起,挂在了另一边。

他起身,去百宝阁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龙舟,递给她。

崔九贞双眼一亮,“这是给我的?”

“嗯,你今儿个不出门玩儿,又看不到龙舟,祖父便给你做个,不比外头的差。”

老太爷在这上信心十足。

崔九贞两手接过,龙舟有她一个小臂大小,不仅摸起来顺滑无一丝毛刺,更因刷了漆,色彩分明,精致无比。

这技术,不做木匠可惜了。

她宝贝般地抱着,直到用饭,才将龙舟交给玉烟捧着。

想起一件事,她问向老太爷,“祖父,谢二公子怎会在这儿?这一大早的,他不会昨晚宿在这儿吧?”

老太爷点点头,“祖父收了他做学生,自然要教导他一些时日。”

崔九贞闻言,转了转眸子,“祖父是说,他要在东苑住些日子?”

“嗯!往后过来,你避开些就好。”

老太爷说完,不再开口,专心用饭。

避开?

崔九贞喝完碗里的粥,嘴角微微弯起。

自个儿送上门了,避开是不可能避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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