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未言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咳咳……”温氏最先出声,“衡之虽与你姐姐有婚约,可毕竟还未成婚,不可太过亲近。”

崔元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碍于礼数,垂头应下,“是,元淑省得了。”

不难听得出她的委屈,王衍有些不满,想也不想地就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想来贞妹妹也不会介意的。”

崔元淑闻言,抬眸看他,心中动容。

崔九贞啧了声。

“母亲说的是,这桩婚事还没成,到底不该太过亲近。”她看向崔元淑,“妹妹,这也是为了你好,没的教旁人听了传出个什么。”

崔元淑身子一僵,气息有些慌乱,就连王衍也对她有了几分探究。

“姐姐,为何如此说……”崔元淑勉强笑道。

崔九贞勾唇,撑着下巴看她,“说说罢了,妹妹紧张什么?”

说着,余光看了眼脸色有些不好的王衍。

温氏笑容淡了下来,随即开口,“失礼了,女儿家总惯着,说了什么惹你不喜,莫放心上。”

这话是对王衍说的。

“哪里,贞妹妹说的是,衡之才失礼了。”王衍压下心中的猜测,淡淡道。

温氏点点头,不欲再多说,“今儿个来了府里,就去见见老太爷吧!我已命人前去通禀过。”

王衍颔首,顺着话起身,行了一礼道,“谢过婶婶,衡之告退。”

温氏抬手,自有人送他出去。

崔元淑目光悄悄追随,见他出了门,这才收回。

崔九贞看热闹不嫌事大,问向温氏,“母亲不问问妹妹,端阳节可要跟她的衍哥哥一道出门玩玩儿?”

崔元淑闻言,眸子一亮。

“贞儿!”温氏不轻不重地唤了声,柔声道:“衡之是你的未婚夫,让他只陪元淑出门像什么话?”

说来说去,还是想诓她一道出去了。

崔九贞盯着温氏,她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现在就参与了其中,按照书里若说,她绝不是良善不知情的人。

遮下眼帘,她摇摇头,“那几日我要陪祖父,实在没法子应下,让元淑去再适合不过。”

温氏微微蹙眉,不待她再说,已经明白事情始末的崔元淑便开口,“母亲,姐姐本就喜静,实在不行,元淑愿意代姐姐前去。”

“瞧,妹妹也是愿意的,母亲又何必再因此事烦忧。”

温氏看了她一眼,“不妥,这般于名声有碍。”

“行的正,坐得端,管旁人说什么。”崔九贞笑道:“再者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亲自托王家公子照看妹妹,量他们也不敢说三道四。”

崔元淑抿了抿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句说三道四有些不对劲。

可她看向崔九贞,却见后者正大方地任由自己打量。

慌忙移开眼,她不敢再看。

“罢了,此事容后再说。”温氏想着,又对崔九贞道:“过些日子我与你父亲商议下你们的婚期,你瞧瞧,若是缺什么,想要什么就同我说。”

崔元淑脸色一白,无意地咬着唇瓣,连崔九贞回了什么,也没听清。

不知过了多久,人走后,她终是抬头看向这个生养了她的女人,“母亲就非要夺走我所好,尽投大姐姐是吗?”

温氏搁下茶碗,不复温柔,“原就不是你的,你非要抢做什么?”

“是,都不是我的,那你告诉我,这府里有什么是我的?”

“你是崔家的二小姐,该你的,也不会少。”

“不少?”崔元淑含泪看着她,“都是她挑剩下的,我从不屑要,你说衍哥哥原就是她的?”

她弯唇轻笑,像是幼狐终是露了利爪,“那女儿就让母亲瞧瞧,衍哥哥究竟是谁的!”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温氏眸子一厉,在她身后道:“你竟想要,就拿出那个本事来,否则什么也没有。”

崔元淑顿住,却没有回头,“能进王家的,只会是我!”

温氏怔怔出神,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那句话。

“能进王家的,只会是我!”

“能留在崔家的,只有我!”

她喃喃道:“终究是像了我……”

说着,她笑了起来,眼中却闪着泪花。

“长得像她又如何,到底随了我。”

闻声进来的芙儿看到伏在几上的人,一惊,“夫人,您怎么了?”

她快步走去。

温氏抬起头,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温柔道:“备香,我要给姐姐进香去。”

“是……”似是不放心,芙儿出去后寻了正忙着的萍儿过来看着。

另一边,崔九贞回到院子后,就着人将之前做好的驱虫香囊给东苑的老太爷送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打听下王衍去做了什么。

她将这件事交给了如云,“……偷偷打听,眼睛耳朵放尖点儿。”

如云忙地应下,“奴婢省得了,这就过去。”

小丫头片子不多问,接了香囊搁好,又从罐子里抓了把玉松糖揣上。

看她办事利落,崔九贞愈发满意了。

至于茗香玉烟两人,她着实不想多用。

这么想着,她也抓了把玉松糖慢慢吃。

东苑里头,王衍来拜见老太爷,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见。

两人在厅堂里吃着茶,老太爷询问了他祖父的近况,得知还算不错,也没多说。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当初这门婚事是他同意的,不是没有见过这孩子,但如今见过更好的谢丕后,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你祖父可有说,何时下场?”

要知道,谢丕不过大他一岁,已经是府试第一了。

“祖父的意思是,再过几年。”王衍回道,心中也有些想法。

他也算年少成名,自然也有一些傲气与自负。

他自信,若今岁下场,也能不输他人,乡试,会试,乃至殿试不是不能有他一席之地。

老太爷不知他心中所想,不过却知自己的老友所想。

无非是想压一压孩子的盛气,求稳罢了。

“在国子监如何?今岁不参加乡试,若你想出去见识一番,我可写封信,将你引荐给沈周沈大家。”

听到沈大家的名头,王衍有那么些心动,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