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罕沉吟半响。

终于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你死了,不过是一条贱命,除了泄愤,确实没有任何用处。任务败了就是败了,没别的法子。但如果你能扳回一城,之前许诺你的一切……王上不会食言。”

她说的王上,自然是指马世宏。

“只求王上和玉罕大人宽恕就好。”小魏氏低下头。

玉罕就伸了个懒腰,“虽说你五六岁时就被派到燕北,你所谓的父母也是咱们越国的探子扮的,那时我却还不在王上的身边。可自打我嫁到王上身边,这些暗探的事务,就全都交给我负责的。你败了,我面子上也不好看。那好,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还是失败,我也算仁至义尽。”

比毒蛇还要狠毒的女人,也敢提起“仁义”二字?

小魏氏心里想着,面儿上还是恭敬之极,“谢玉罕大人。”

“那现在就只能等了?”

“若玉罕大人暂时不离开胜京,还请配合我。”小魏氏说,“请您不要太接近此处,但派几个高手暗中联络。还有魏大将军府那边……”

“这些不用你管。”玉罕摆摆手,“你只要好好想想,要怎么说动那什么那个春什么的婆子,再怎么挑动魏家闹事就行了。至于我嘛……”

她站起来,走到小魏氏身边,又猛得扯了一把她的头发,疼得她不由得轻叫出声。

能怎么办?这把美丽的秀发不是长在她头上,她就是看着碍眼怎么了?

“要么高闯死,要么你死。”她笑着说,“不看到你们之间死一个,我是不会离开胜京的。”

说完又仰头叹息了声,“可惜了高闯那样的英雄男儿,最后却要要死在女人手里,真是让人心酸。但凡他不那么强硬,我就还能保他下来,偷偷留在身边也好……”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小魏氏恨得牙痒。

凭什么玉罕也要惦记高闯?!她得不到的,就要从肖绛手里毁了,何况那个不知哪里来的蛮女?不过是够毒罢了。

但同时,她也松了口气,又在那梗杠了半天,确定玉罕再不会突然反回,才瘫软下身子。

终于还是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她不能再输了!

虽然她对玉罕分析得好,但魏家什么时候来人,她要以什么理由才能说动对方,再生出什么事端,能引得高闯入瓮,还完全没有头绪,必须好好谋划才行。

有时她也觉得绝望,因为这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但想想肖绛几度于绝境中反败为胜,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肖绛不知道,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小魏氏和白芍药两个反派女人的榜样。

当然小魏氏也不知道,魏老夫人之前那么老实不是因为忍辱负重,而是因为知道了高氐姐弟的身世秘密。

有了金孙在,她还有什么可闹腾的?

对于玉罕来说,她不需要操心怎么做,只要逼着小魏氏就够多了。她是南蛮族的人,用毒和杀人很在行,动脑子干坏事,就交给汉人好了。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就是身处风暴中心的肖绛一心无碍,过起了两人点一线的生活。不是在讲艺堂,就是在后宅。不是教学,就是吃喝玩乐睡美男,小日子这叫一个滋润,自已都觉得胖了几斤珍贵的肉肉。

高闯很满意,说手感势了,抱着更舒服了。

高氏姐弟也很满意,因为最近和父王一起吃饭的时候增多了不少。

往常只有逢年过节才一起,现在隔三差五就被叫过去。虽说每回都有个笑眯眯的女人坐在一旁碍眼,但看习惯了,就觉得这女的也没那么差劲。

特别是,在父王的同意下,每回都能带小猫过去。小猫和那个女人很能玩到一处,说明她本质应该是好的,不然小动物不可能喜欢。

“也许之前咱们看错了她。”高钰曾对姐姐说。

高瑜抱紧已经胖成球的小猫咪,“只要她不把我的宝贝要回去,我可以勉强不恨她了。”

现在高瑜和小猫感情很深,爱心增长,人的脾气也好了很多。

喵……

小猫叫了声,还是沙哑的嗓子,声音也大不了,可猫咪原本有的傲娇和混账劲儿倒是保留得很好。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顺地过着,肖绛除了每天念叨楚宁人怎么还不从北刹回来,倒也没什么愁事。

土豆结了几个果子,外形质量相当扛打,被她当成宝贝疙瘩收起来,谁也不碰。而且就为了几颗土豆,居然叫人在谷风居里挖了个地窖。

这事任谁说起来都觉得不妥当。

主院诶,王上的地方,不仅起居,偶尔还有大臣过来书房议事的,结果看到仆人在挖储菜的地窖!

有心进谏,可王上自已笑眯眯的看着不说话,他们还有什么置喙的地方吗?

王妃还说了:文死谏,武死战。

谁想说什么就说,但碰她土豆者,死!

关键不管她做什么,王上都纵着。

祸国妖姬!祸国妖姬!

可燕北不但没变坏,反而欣欣向荣起来,倒让人无话可说。

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似的,燕北王府乃至胜京都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像,魏将军府却弥漫着说不清的诡异感。

身为当家主母的魏老夫人,这些日子实在是老实,不知为什么对少年人喜欢的事和东西分外感兴趣,少女们喜欢的衣裳花样和首饰,也都认真研究起来。

魏老将军严肃,可最近也很“活泼”,每天又恢复起早起练拳的习惯,一天三顿酒,喝了就笑哈哈。

谁不知道魏大将军府里英雄的小魏将军和身为王上元妃的魏大小姐先后故去了,魏家这主枝相当于绝了后。往日里威严是有的,但府里的气氛就是这么古怪冷清,就像个豪华的大坟墓,下人们都没精打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又活了过来。

春妈妈对此的感受是最深的,因为她心里有鬼。

每天晚上她都做噩梦,惊醒后一身冷汗。

年轻时陪着老夫人上战场,生死面前从不畏惧。后来也帮着老夫人做了不少后宅的阴私事,也不会害怕,可现如今就像胆破了一般。

不是因为对王妃下手,而是那天王上来府,在走廊上看她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