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要笑我了吗?”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

高闯没说话,却用力点了点头。

不是笑她,是对自已说:就这么定了,嗯,一生一世!

其实高闯归来,一堆国事等着他处理。

可王上和王妃这番情形,有眼的人都看到,那简直片刻也分离不得。老郭那种在王府内外都很有人脉的人,自然更是拎得清。

这时候拿正事找上去,王上这邪火要压不住。再说大军还没回来,完全可以再等几天。

于是高闯和肖绛好好过了几天甜蜜又火热的日子。

白天甜蜜,晚上火热。

偏偏还是有不长眼的,这天千花又来送字条,“刘前辈让我拿来的,我怕有正事,不敢耽误。”

那意思很明确:打扰你们不怪我啊。

高闯正在教肖绛练字。

他觉得肖绛那笔字还是不太能见人,还拿出已经珍藏起来的那盒情书,笑话肖绛只不过是能控制了字的大小和比划了,完全没有个人风骨特色。

肖绛最不爱练字,但架不住高闯手把手。

是真的手把手。

肖绛坐着,高闯弯腰站在她身后,双手怀抱着她,一只手帮她按着纸张,另一只手直接覆在她手上,带着肖绛一笔一画。

但是这样练字……肖绛完全相信是练不好的。

因为写着写着就很热,最后以抱在一起、亲成一团而告终。

千花耳力好,选着他们还能正常对话的时候进来禀报。

肖绛接过纸条看了看,皱眉。

“写的什么?”高闯眼也不抬地问,也没有看的意思。

“二夫人求见王上。”肖绛说。

“哪来的二夫人,本王不就你一个王妃吗?”高闯的脸冷下来。

他这几天一直柔情蜜意的,忽然板了脸,王者之气就出来了,肖绛还有点不 适应了。

“小魏氏。”她纠正措辞,“刘前辈说她求了几天了,只怕是真有事,不好再拦着。”

“那就去看看,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高闯哼了声,站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王上情绪特别不好,隐约的怒气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力,好像随时会发脾气。

肖绛自然是不怕他的,往门外走的时候,还扯着他的袍袖。

高闯本来大步流星,感觉到拉扯,就慢下脚步。

脚步慢了,整个人的气势也不那么吓人了。

周围的人就暗暗抹了把汗,心中都确定:王上以后有雷霆之怒的时候,一定要找王妃!一定要找王妃!

王妃这个人,除非被碰到逆鳞,否则都是极好说话的。

王上就算是暴君,王妃也能给拉回来。

王妃大好!他们必须要忠诚无比,并且讨王妃的喜欢!

王府众人打着无伤大雅的小算盘,这边高闯和肖绛就一起来到桑扈居。

从前桑扈居虽然布置得清雅,没有那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或者金碧辉煌的俗气,但也是人来人往,一派当家主母所在的景象。

可现在,却门庭冷落。

倒也不是房屋树木枯败那样,就是莫名让人感觉冷清。

房子,是带着人气的。

人气没了,不用有什么变化,房子的感觉就会不一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如今的桑扈居里,除了白芷和茜草两个人,连粗使丫环和婆子也没有。

王妈妈审问完之后,早就下了大牢。但因事关机密,老郭亲自送去衙门,不许任何人打听,只单独关在最深的死牢之中。

和当时庄子上配合她们行事的那厨娘一起。

只剩下春妈妈还全须全尾。

肖绛说话算话,真的没有牵连他们的家人和其他无辜者。

千花上前几步,跃过高墙,从里面把门打开。

因为平时刘女就是这样守着桑扈居,外人进不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

这些日子倒是平安,至少表面是这样。

高闯迈步进院,看样子对此地极为陌生,真的是从没有进来过的。

小魏氏在屋里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拜见。

同时出来的,还有刘女,以及白芷、茜草。

小魏氏已经带罪之人,自然不能住在正屋,而是住在偏厢原来白芷和茜草的房间。这两个丫头和刘女,分两处住在对面的厢房。

平时,一些杂务也是这两个丫头在做。

只是她们也不能像平时那样锦衣玉食,比普通富户人家的小姐过得还好,现在看起来也有点零落狼狈感。

但刘女还是原来的样子,也照样蒙着面。但身上有一种坦然的气质,再不似之前的死灰。

这位历经苦难的老人,正在慢慢恢复吧。

肖绛很欣慰,对刘女点了点头。

高闯也是。

刘女就施了个道家礼仪,而后退下。

“你们也下去吧。”肖绛吩咐白芷和茜草,“王上要单审小魏氏。”

她这样说,两个丫头就慌忙退下。

心思向来活络的茜草还在转身之际,极快的偷瞒了眼高闯。

可高闯面上的寒霜,吓得她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这曾是她仰慕了许多年的王上啊!

那样英伟 ,那样光芒万丈。

她曾以为是二夫人无能,倘若当初她抱着牌位嫁过来,必定能得到王上的宠爱。至不济,也能生个一男半女。

她活动过心思,想把二夫人挤兑下去,让魏老夫人重用她。然而二夫人就这样败了,魏老夫人更像是被生生轰出了王府。

那可是王上义母一般的人物,王妃竟然敢!

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连王妈妈都不见了,她也不敢问,更是不敢说。外头什么情况,她现在一无所知,更不知是不是会连累到她和姐姐。

现在她只庆幸,她的野心还没到实施的时候,不然死都不知道自已怎么死的。

和那个矮小的,脸上一直蒙着巾子的老道婆打听,却根本打听不到什么。那人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有时候看起来还很可怕。

现在见到王上的样子,她满心都是疑惑:凭什么?凭什么她会觉得以她这样的低贱女子,能够肖想王上?

她真是疯了!

她怕得要死,只恨不能快点回到魏府去,回到爹娘身边就好!

可是她现在出不去,如今二夫人求了王上来,不知道她和姐姐会如何呢?

像王妈妈那样消失吗?姐姐倒罢了,她可没少为二夫人做事……

“不要四处看。”耳边,白芷轻声提醒,又摇了摇头。

茜草立即就把要打听和探听的那点心思压回去了,半点头也不敢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