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霖没说话。

“别说是真的吧?我说你要是真这样,那可不地道,人家根本对你没什么意思,你就到处给人家宣扬,说人家名花有主了,还明里暗里让大家伙都以为阿枝早就跟了你霍青霖,你这不是那名声要挟人家吗?这可是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什么逼良为娼,你少胡说八道。”

“那就只是强抢民女咯。”

霍青霖呼啦站起身,警告道:“别的不要紧,少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说完也走了。

江月亭一看他也走了,顿时觉得无趣,自言自语地嘟囔:“都走了,怕你们啊?江老板也是有脾气的。”又冷哼一声,“好你个霍青霖,跟你江小爷耍诡计,不地道,真不地道。”

吱大仙一个人在两节车厢之间的过道里溜达,滴溜溜一圈圈地转。

“你转够了没有,看得我眼晕。”霍青霖说道。

“你说,江月亭那家伙是不是看出来了?”吱大仙又原地转了好几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呀,”她一把抓住霍青霖的手,自从霍青霖情陷其中就很受不住阿枝这一套,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是在勾引,很令霍少帅上头。

阿枝看他一眼,颇有些愤怒:“你干嘛呢?我跟你说话你能不能给个反应,怎么办呀?”她急吼吼地又转了一圈,“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咔嚓”吱大仙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

霍青霖皱皱眉头:“不至于吧,不过你要真想这么办也可以,草菅人命的事我还没做过,但是可以试试。”

吱大仙愣了愣:“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把他的记忆全部咔嚓抹掉,谁让你草菅人命了?”

“哦,这个意思吗,可以。”

霍青霖虽然这么说,阿枝又犹豫起来:“真的可以吗?不太好吧。要是把他记忆抹掉,他就把以前那些事都忘了,以前认识的人,经过的事,都不记得了,连父母亲朋也都忘了,那不就……孤零零一个人了吗?”吱大仙揉着裙子,“孤零零的,谁也不认识,没人说话,很可怜的……”她皱着眉头痴痴地立在原地,像被定住了似的。

“那就算了吧。”

吱大仙抬起头,有些不满:“你到底有没有点立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太随便了嘛!”

“我是觉得无所谓。”

“这怎么能无所谓呢?这件事很重要的!”

“我是说,我是觉得无所谓,关键是你怎么想。如果你觉得杀了他比较放心,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动手,你觉得抹掉他记忆更放心,也可以。”

“可是,那他不就无依无靠了吗?”

“不是还有我们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吱大仙眼前一亮,“那我去抹了他!”

“等等。”

“怎么了?”

“我觉得你可能太紧张了,他可能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没有吗?那他问那些是什么意思,还故意拿猫试探我?”

霍青霖挑挑眉毛:“我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

“是吗,我太紧张了吗?”

他点点头:“不过你以后是应该谨慎一点,与其担心江月亭倒不如担心一下老高庄的那些村民,他们也亲眼看到那一切,你就不担心吗?”

“那我还真不担心。”吱大仙笑了笑,“从古至今流传的这种事还少吗,真真假假有几个相信,吱大仙是过来人,哪里会遇到什么事都紧张兮兮的。”

霍青霖顶爱看她这幅自以为是又洋洋得意的矫情模样,总是忍不住想把她摁在墙上欺负一番,却又顾及着人太多不便下手。

他咬咬牙,忽然靠近阿枝,低声说道:“我刚才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会扔下我不管吗?”

“不会啊。”吱大仙歪着头,“可是你为什么会不记得呢?”

霍青霖忍不住笑了:“我也觉得不会。”

列车越来越慢,晃晃悠悠即将到站,霍青霖伸头看看窗外,说:“我们在这里下车。”

“在这里?那我去叫江月亭。”

霍青霖拉住她说道:“不用,我去。”

他快步走回到座位上拎起行李对江月亭说:“我们先下车了。”

“这是哪,你们就下车?”

“我老家。”

“你……你老家?”

也不由分说,更不给江月亭反应的时间,霍青霖拉起阿枝就走了。

江月亭眼见得他们是真的走了,这才反应过来要收拾东西,可是他的行李多,这又是一个小站,停不了多久,等江月亭收拾妥当,列车已经有开走了。

“霍青霖!霍青霖!”江月亭砸着窗子喊,跳车吗?也不是不行,可是霍青霖那家伙已经牵着阿枝消失在人山人海中了,他要去哪里找?与其这么费劲,还不如去霍府门前守株待兔。

对,就这么办,江月亭抱着手臂愤愤地坐回到座位上,霍青霖这只狡猾的兔子,别让你江小爷逮到你!

霍青霖拉着阿枝走得飞快,吱大仙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我说,你……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吱大仙气喘吁吁地问。

“怕江月亭跟上来。”

“他没跟上来,别跑了。”吱大仙甩开他的手说道,“累死你吱大仙了。”

霍青霖看看她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前面买点东西,马上回来。”说完就往一家烟酒杂货的小铺子去了,过了一会儿拎着些酒肉水果回来。

吱大仙看了看问:“你这是干嘛?”

“前面不远就是我的老家,我跟你说过,我是孤儿,父母死的早,后来我流浪到外地,后来又出国,回来就是辗转各地打仗,也没再回来过,不过他们葬身的地方我是忘不掉的。”

“哦。”吱大仙点点头。

“我知道这事在你看来多半有些无稽,按你的说法,他们应该早就重新投胎了,也不知道我来过。”

吱大仙点点头:“不过这个道理我懂,死去的人固然已经不在了,但活着的人的心意总要有个寄托。”

“是这个意思。”

“那走吧,我也想看看你从前的家是什么样。”吱大仙又挠挠耳朵,“不过其实带着江月亭也没什么要紧。”

“没他什么事。”霍青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