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嘛?”

“我本来就是打算去看看霍帅的,虽然他现在被关在县衙那也该去看看他,而且正是因为在县衙,说不定他有什么用得着的东西都能送进去,你看,这是我给霍帅准备的晚饭,我想过了,要是宋县长通融,我每天都给霍帅送饭,大牢里的怎么都不如家里的好,还有铺盖……”

“铺盖就算了吧。”阿枝说道,“你还真想让他一辈子住在里面不成?”

“也对。那这些吃的你带着吧,你给他送过去,还能和他说说话,也省得你们两个一线哀愁牵着两处相思。”

吱大仙抱着食盒一脸嫌弃:“什么一线哀愁两处相思,这么恶心的话你哪里听来的?”

“戏文里唱的,朱老三天天哼哼,我就学会了。”

吱大仙翻他一眼:“你可真是孺子可教,回头告诉霍青霖他肯定表扬你。”

“那就不必了吧。”

“你真的怕他?”

“咳,怎么叫怕呢,是敬畏。”

“好吧,敬畏。”吱大仙拍拍食盒,“你放心,这个就交给我了。”

胡燕归叹息一声,笑道:“我肯定放心。”笑声里依旧难掩酸涩。

县衙大牢里,一个狱卒走过来,敲敲门说道:“霍帅,有人来看您,我开门了。”

“唔。”

吱大仙站在一边透过门上的小窗望进去,只见霍青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边上还散落着几张报纸,心想这宋现如果然不错,这大牢住的跟包间一样舒坦。狱卒打开门就出去了,这哪里是狱卒,分明就是个店小二。

霍青霖抬眼看到阿枝先是愣了一下,问道:“怎么是你来的?”

“我不能来吗?”

“能。”霍青霖说着把地上的报纸捡起来,叠好了放在一边,自己又躺回去,说道,“你来就算是回老家,这里好多你的亲戚。”

“切。”

正说着便看到一只灰头小鼠贴着墙角跑过去了。

“瞧,你的大侄子。”霍青霖打趣道。

“你倒是挺享受的,早知道就该听胡燕归的,把铺盖都给你带来,让你一辈子住在这里。”

“嗤。”霍青霖笑了,“我肯,韩主席也不肯。”

“对了,说起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我怎么看不明白?”

“人的手段,你当然看不懂。”

吱大仙不服气:“你是不是跟韩馥勋打过招呼了?”

“当然。”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你说程鹏飞的坏话了吗?”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会用,我不会用。”霍青霖枕着手臂说道。

“吹牛。”吱大仙嘴上说着吹牛,心里却想,他连吹牛都好看,“你到底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霍青霖说道,“我就是跟他说,我兄弟死了,刘老七害的,我要报仇。”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甚至没有一丝喜怒,可是阿枝偏偏就从这没有喜怒的话里听出了哀伤,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去握住他的手。

霍青霖自然是实话实说,可实话实说里也有他的算计,就像他跟程鹏飞说的,他是用了手段的,因为慢刀子杀人解恨,但是想要杀人,就先要保证自己活着,二愣子死后,刘老七受伤逃脱,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他的兄弟死了,而是决不能再让其他的兄弟受牵连。

车被胡燕归开走了,他一路狂奔回到家拨通了韩馥勋秘书处的电话,咬牙切齿地告诉他:“他的兄弟二愣子死了,这个仇不共戴天,我霍青霖在这里立下军令状,势必要亲手割下刘老七的脑袋。”然后他放下电话,倒在太师椅上。

他知道程鹏飞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报告省警察厅或者韩馥勋,把刘老七的事添油加醋地汇报上去,晚一步整个城防团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现在他放心了,因为不管他汇报给谁这个前提都是在他霍青霖立下军令状之后,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立下军令状要杀了刘老七的人会故意放他走。事已至此,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韩馥勋勒令宋现如暂时收押自己,然后亲自就解决这件事。

城防团不会散,他的兄弟们不会死,只是他霍青霖在县衙大牢里住两天,然后出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当然还要韩馥勋相信他,而这一点是无需担忧的。

“你掐的我很疼。”阿枝说道。

他松开手说:“我没事。”

“你吃东西吗?胡燕归让我带了很多吃的,我还没看看有什么。”阿枝说着打开食盒,菜色很简单,但是盒子里放着一封信,阿枝递给霍青霖,“给你的。”

霍青霖看了看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谁给你的?”

“还能是谁。”

“胡燕归?他亲自给你送饭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写信?”

“所以这不是让你来了吗。”霍青霖笑道。

“他信上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要紧事。”霍青霖说着塞进口袋里。

“那你干嘛不告诉我?”

“羞于启齿。”

他这么讲吱大仙就更好奇了,非要拿过来看看,霍青霖终究拧不过她,把信交给她。

“看完了,死心了?”

阿枝瘪瘪嘴,有些不屑地说道:“什么东西,莫名其妙说那么多奇怪的话。”

“这叫兄弟情深,你不懂。”

“什么兄弟情,还要放到食盒里传信,情书才这么传,还有脸说喜欢我,怎么都不给我写。”吱大仙没好气地把信扔给他。

“他告诉你了?”霍青霖问道。

“你知道?”吱大仙更不高兴了,“他告诉你,却不告诉我,这也叫兄弟情深?”

霍青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我不告诉你,你们有事都不告诉我。”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这是同一个问题!”

门外传来狱卒的声音:“霍帅,很久了,天快黑了,姑娘回去也不安全。”

“知道了。”霍青霖应道。

“切,你这个大牢,坐的着实享受。”

霍青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说:“还是外面舒服,不过不要紧,说不定明天我就出去了。”

阿枝皱皱鼻子说:“你尽想得美。”收拾好食盒。

霍青霖忽然说道:“过来。”

阿枝原本不想理他,可是的目光灼灼的就像有魔力,引着她必须要过去。

“干什么?”阿枝眼前光线一暗,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想也没想,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