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之所以那么愤慨,自然是因为始皇帝奠定了第一次华夏大一统的局面。

始皇帝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他开创华夏一统的局面,或许后世的中国根本就不会出现。

东方大陆也许就像西方一样,四分五裂。

秦皇不是得道者,谁是得道者。

他来这,就是为了给大家都讲道理,天下太平了,大家应该心向的是秦皇。

但是没想到,楚南公竟然这么说。

“南公为何这么说?”

南公望了望外面。

“老夫乏了,君侯请回吧。”

扶苏望了望四下,果然有各种人影投了过来。

“都退下!”

南公则不理扶苏。

“阿城,进来——”

小童推了门进去,而后服饰老头子换了衣服,睡在了里面的塌上。

替南公掩盖被褥之际,小童低声对南公说着。

“南公,外面来了好多秦人?”

“我知道。

“张先生和大铁锤被他们抓起来了。”

南公闻言,先是被吓了一跳。

子房在韩国新郑,一定抵抗过秦国,秦国一定不会放过子房的。

南公微微瞟了眼还跪坐着的扶苏,而后他闭上了眼。

“莫慌,老夫自有计。”

阿城只是觉得不对劲,将方才一连串事情结合在一起想,阿城也看向帷幕后面。

“难道说,他也是秦人?”

见南公不答话,阿城知道这是默认了。

阿城很生气。

“南公竟然为秦人计谋?”

南公忽的睁开言。

“我非为秦谋,而是为我楚人谋之,更为你我的性命谋划啊。不遵其命,我等就是和小项籍同样的命运。”

小童听了这话,自然受到了惊吓,一张小嘴闭的严严实实的。

看着帷幔被拉上。

扶苏直接道:

“既然先生要休息,那扶苏就在外面等候。”

扶苏无奈,只好跪坐在原地等他醒来。

初春的时节,最容易犯困。

太阳微微和暖,空气中更是酝酿着奇怪的气味。

这一觉,南公自然睡不着,他约莫半个时辰到了,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起来后,他发现小童已经睡着了,而帷幕外面的人,始终都在等着他。

你既然不辞劳苦来求我出山,那么我便成全你的美名。

外面,池武的被迫送去了一户人家,以卧床修养。

而王炎则坐在老槐树底下,焦急等待着。

只是他等来的不是那个小童,而是扶苏的郎卫。

一个郎卫便匆匆来报,王炎听了汇报,很是愤怒。

“你说什么!竟然睡了,好大的胆子!”

说着,王炎就要提剑过去。

但是才走了几步,郎卫又道。

“君侯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王炎听了,碍着院子里有太子亲卫,便又出了院落。

哼!

对着他自己的亲信,戍边的士卒们,王炎这才鼻孔里重重甩出愤怒,故意怒道:

“堂堂君侯,我秦国太子,不为我等还乡计之,却尊一个楚人堪比皇帝陛下,岂有此理!”

在座将士听了,一个个自然五味杂陈。

他们秦人出手入死,怎么到头来,还不如楚人尊贵。

太子殿下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们。

南公颤颤巍巍走了过来,那小童还在酣睡。

“南公先生请——”

扶苏为南公先生撩开帷帐,扶着楚南公坐下。

“君侯性子倒是温和。”

温和……

可镇不住百万大军。

“主外柔内刚,君侯本就是刚柔并济之人。”

扶苏笑笑。

“不知南公先生可还记得,方才入睡时扶苏未解的惑?”

“太子倒是执着啊。”

扶苏沉色。

“秦皇非得道者,天下谁又能胜任?莫非,天下本就不该合?”

南公听了,这才悠悠道:

“君侯只见秦皇夜以继日处理政务,可是不见魏楚失父之妻女为谋生计入女闾,任豪强蹂躏。”

“君侯只见秦皇苦心部署,镇压天下,不见来往将士,戍边之苦。岁冬衣不暖,岁暑不得解甲。”

“君侯只见秦皇一心为天下大计,博万世之名,却不见秦皇未肯顾民生小策。驻荆将士,多有未湿气入侵身体丧命者,不知秦皇可有安抚这些将士的家人。”

“君侯只见秦皇功业盖世,流民不安,却不见秦皇以军功之法促军队绞杀驱赶流民,未曾想给予活路。”

扶苏听了,自然怔在原地。

“君侯可知,除了始皇帝陛下和君侯,我等还听闻,秦国如今意欲罢黜百家,独尊法家。秦皇重李斯。先生只知道太学祭酒李斯学贯古今,秦国朝中论治学无人能及,可是先生不知,李斯是以自己譬如仓鼠,唯名利谋之。秦皇重李斯,而非顿弱那样的名士,其心可见矣。”

“南公先生!”

扶苏眉头紧皱。

“南公先生如今这是在妄议国家大事。”

“老夫本就活够了,若是君侯欲对老朽动秦法,老朽也无怨。”

一个庶民老头,竟然把朝中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动辄议论皇帝和当朝重臣。

如果人人都像楚南公这样,事情还能了得。

扶苏忍了好一会,还是又道:

“南公先生莫要因扶苏而出妄语,事情传出去,对谁都不利。倒时谁也难保先生性命。”

楚南公听了,一脸平静,像是自说自话道:

“秦皇暴虐之名在外,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洗刷的干净的。”

“但是君侯不一样,君侯手上干干净净。君侯什么也不必做,名声便比秦皇高上许多。”

扶苏听了,不敢高兴。

“南公此言,可是要给扶苏招惹大祸的。”

“君侯方才问,谁为得道者,这得道者,如今就在老夫眼前。”

扶苏听了,忽的觉得这老头莫不是在陷害自己。

这外面,怎么可能没有人偷听。

“先生不愿意出谷助我,也就罢了,扶苏这就离开此地。如此东引祸水于扶苏,教扶苏心寒。”

“君侯想请我出山,无非是安定荆楚之地,我有一计,如果先生为之,非但荆楚乡民对秦都归附之心,更有荆楚名士直接投入秦皇麾下。不过此事,非得靠君侯之力促成。可是如今君侯自己都身陷荆楚之地,怕是做不成此事。”

“还请先生教我。“

请,扶苏现在是不敢请了。

这老头若是到了秦国朝堂,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君侯日后,可向秦皇力荐,立昔日楚国的公主华阳夫人为皇后?宣阳夫人,乃先王的妹妹。君侯如今又是秦国的太子,既然为太子,那么母凭子贵,宣阳夫人若为皇后”

“此事,到有些为难。不过,为了江山社稷,我愿意在君父面前一试。”

见扶苏答应了,楚南公这才点了点头。

小童虽然在里面,但是并没有完全睡着。

扶苏和南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秦皇要立楚国的公主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