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贴,床头坐着的桎梏天子就偏过了脸去,严于律己知羞耻让他本能的回避,忍不住的红了耳根。

可是心里的愤怒酸楚!却逼着他不得不怒目横眉,满眼戾气的瞅着俩人!

一身软骨的江南人,将紫瞳舒服的半眯着,抱住她肩头,手顺挺拔的脊背滑,指头跟弹琵琶一样摁下去,比那秦淮河畔的阁上歌伎还柔情几分。他侧脸仍可见媚眼如丝,毫不加掩的、对地上那个人示威。

小人龙看的心里难受,脸上青红交错,扭过头之际,上扬的眼睛都湿润了。一国之君被这么个玩应挑衅!这种眼看着心尖儿上的人,被别人纠缠的感觉,太煎熬了!

最刺痛的是她说的话,就跟他多……一样,就跟他多见惯一样……

大周天子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连带着锁链声声作响,“滚出去!你们滚!!”

他低沉的暴怒震得九幽耳朵嗡嗡的,她都没看他一眼,便哼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吼什么吼,这事儿你少干了啊?”

她说的大抵如此。

俊美的皇叔咬住自个儿下唇,黑润凤眸里一闪而过的坚决,可话到嘴边,却又败给了倔犟……而微微侧过脸含笑的,男娼那示威的眼神,更将一国之君的自尊碾压在鞋底,将他那可怜兮兮深藏的爱,更蔑视到了尘埃里。

从前他一身癞蛤蟆皮,简直是人形疫鬼的出现到她面前,他就是卑劣微贱到了尘埃里,看着她和兰陵王如胶似漆,他嫉妒眼红,可也深感不配,那两个人相互扶持,势均力敌…

可如今这个,连男娼都能在他面前炫耀,贵为一国之君,他还似是卑微如囚奴,怎能甘心!怎能不悲!

这一夜,女侯爷为了气皇叔,自个儿寝殿都没回,跟扶摇俩人从里屋啃到出长生殿。

侍女上来就要灭灯,宇文邕很怕把他扔在黑暗里,凤眼中又慌又惧,黑亮如星斗:“别…别走!别灭灯……”

九幽忽然想起他怕黑,他睡着之前寝殿从不灭灯。

女侯爷挥了挥手,“让季安看一夜灯,别让灭了。”

扶摇清冷的哼了声,“这皇上被囚于此,还自得其乐,要这要那的,也太没脸没皮了。”

“不,大周最害羞的人便是他了。”

“妻主?”

……宇文邕望着那双远去的背影,而自己桎梏在身,狼狈的坐在地上,坐在月光如银里。

原以为在她寝居,就可以同她夜里相伴,她真是报复的彻底,丢他一个人在黑夜里,彷徨又悲心。

这孩子真会杀人诛心。

地上一脸颓然的小人龙,毫无平日的贵气高傲。

也许是心境崩塌了,他眉眼低垂的样子、额头散落着流墨发丝,更显狼狈不堪,失了往日的绝色惊艳,显得低沉内敛,不再是咄咄逼人的美了。

穿了一身黑衣、在衣摆袖口绣了凤尾花纹的内监总管,季总管缓缓走近,叹息了声,

“皇上,奴才来奉侯爷之命,给您送床被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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